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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來的那幾個小時，算不算？

……

&ldo;抱歉，我沒有完成和你的約定，我忍不住給了他一點提示。但我還是保留了一些，沒告訴他你是&r;人魚公主&r;……我是不是很聽話？&rdo;

他們曾約定，他不能救她，就如同，她不能救他。

初冬正午的陽光讓人想起夏日，他坐在冰涼椅子上，一抬頭，就看見李文森坐在他對面，像過去八年裡每一天那樣，在陽光下懶洋洋地翻書喝茶。

他忍不住彎起眼睛，微笑起來，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長髮：

&ldo;你說，他能不能找到你？&rdo;

窗外已是黃昏，濃稠的夕陽流淌進來，落在他身上、臉上、睫毛上。他目光溫柔又清澈，像極了墨爾本街頭穿羊絨毛衣的大男孩，那樣年輕、柔軟、無所顧忌，還有大把可以揮霍的好時光。

他死在第二天清晨。

……

喬伊回到海邊別墅時是九個小時後，天已微微亮起，滿目海水都是青黛的顏色。

他穿過庭院，走過長廊，開啟臥室門，來到衣櫥邊，他甚至來不及換下染血的上衣，就翻出行李箱。

他似乎打算離開很久，根本不用挑選，手指掠過各式各樣的領口，隨便抓到一件就扔到床上，一路不曾停留。

直到他觸到一條黑色蕾絲的長裙。

絲綢的質感從他指尖流水一樣滑落，沒有任何裝飾和花樣，針腳裡似乎還帶著她身上馥郁的山茶花香。

她好像很喜歡這條裙子。

他看見她穿過許多次，澆花的時候，看書的時候、烹飪的時候……還有在他把她抵在冰涼的落地窗上，俯身親吻她的時候。那時她的腿盤繞他腰間，黑色裙擺順著肌膚滑落，鳶尾花瓣一樣在他手裡綻放開來。

喬伊站在黑暗裡，好一會兒才把這條裙子從衣架上取下。

&ldo;你要走了嗎？&rdo;

門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喬伊頓了一下，隨手把裙子塞進一堆襯衫裡，沒有回頭：

&ldo;嗯。&rdo;

&ldo;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rdo;

&ldo;找到她的時候。&rdo;

&ldo;如果永遠找不到呢？&rdo;

&ldo;那就一直找下去。&rdo;

他開啟行李箱蓋：

&ldo;一年、五年、十年……我總會找到她。&rdo;

&ldo;……&rdo;

他美麗的華裔母親靠在門口，手裡夾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菸，許久沒有說話。

&ldo;你知道希望有多渺茫。&rdo;

&ldo;我知道。&rdo;

&ldo;你在浪費自己的生命。&rdo;

&ldo;浪費？什麼叫浪費？&rdo;

喬伊背對著她，頭也不回地關上窗：

&ldo;我本來就打算陪她度過一生，不管她此刻在不在我身邊，不管她是活著還是死亡，我這一生都會耗費在她身上……這是早已交付的支出，怎麼能叫浪費？&rdo;

……

寂靜的凌晨，落地窗簾因他的動作微微揚起，又悄無聲息地落下。陳景伸手點燃香菸，抽了一口，裊裊的煙霧遮住她的眼睛。

&ldo;那你就去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