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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不說話,容止也不著急,他好整以暇地沉默著,目光清雅柔和。
要說什麼?
楚玉迷惑地想,問他幾年前的舊事,問他為什麼要在這個當口回來,問他是如何脫身的,還是先說自己地決定,又或者先……
想要說出口地東西太多,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混亂了片刻,楚玉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在容止的身旁坐下,兩人之間相隔二尺的間距。
然後,她注目地面,口中輕聲道:“你回來了。”
縱然有那麼多地利益矛盾,恩怨交纏,可是她最想說的,竟然還是這句話。
之後,又是許久的沉默,入耳的盡是風吹竹葉的細碎聲響,好像非常寂寞的空曠蕭聲,穿透心中的荒原。
容止好像在發呆,他的神情有些忡怔,好一會兒才轉頭來,問道:“公主方才說了什麼?”
楚玉笑了笑:“沒說什
聽不到就算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先後歷險歸來,兩人之間似乎生份了不少,在外面,他們就僅僅是單純的楚玉和容止,在生死之間,不必考慮前景和將來,也不必考慮過去和從前,更不必考慮他們彼此的身份和立場,只是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反而可以自然而然,看著他的眼波,看著他的動作,也回以歡欣或悠閒的微笑。
現在卻不一樣了。
回到這裡,他和她所附帶的一切都跟著被打回原形,無從遮掩,也無從遺忘。
在險境決地,他以實際行動,告訴她什麼叫做從容,可是縱然已經有了決定,縱然已經有了決心,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她依舊不怎麼從容得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楚玉的心情,向來圓融自如的容止,也同樣沒有說話,靜靜地維繫著這一段生澀的安靜。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始終要去面對。
楚玉用力地拿指甲掐一下掌心,張口道:“容……”
卻不料容止比她要快一步,也幾乎在同時,只比她快半秒開口:“公主,怎麼不見越捷飛?”
容止先開了口,楚玉便暫時壓下自己的言語,還未開口便先冷笑一聲:“他麼?”
在裂痕產生之前,越捷飛一直是她的貼身護衛,不管她走到哪裡,他都在不遠處跟隨,看見他的身影,她會覺得安全比較有保障,但是現在,這個名字只會讓她冷冷發笑。
她怎麼會那麼蠢,因為習慣了他的保護,便忽略了他根本就不是跟她一條心的,出賣起來完全不會遲疑留手,必要時也許會兵刃相向?
他總是執劍擋在她身前,竭力阻擋一切朝向她的鋒刃,害怕被她染指的自戀心思偶爾又十分有趣,讓她不知不覺間忘記他是天如鏡的師兄,是屬於皇室的打手。
因為已經不知不覺地對他放下戒心,將他當作了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在面臨背叛的時候,才會更加的憤怒。
雖然天如鏡和越捷飛是同謀,可在某種意義上,楚玉怨恨越捷飛遠超過天如鏡。
她知道這樣很沒道理,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如她面對容止。
所以,在那日見了劉子業,被何押送回府後,楚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越捷飛給天如鏡傳訊,之後,她將他趕出內苑。
他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去繼續給劉子業賣命也好,去繼續呵護他的鏡師弟也好,總之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容止略一驚訝,面上隨即浮現瞭然笑意:“原來如此。”結合他方才詢問府內管事下人的話,再結合楚玉對越捷飛的態度,他已經將整件事的前後因果摸索出來八九成。
楚玉感覺手背上一涼,卻是容止將手放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冰涼如雪,冷得不似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