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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度想開口,尖銳的反擊已經到了嘴邊,被她硬硬吞下去。
酒店地處郊區,地址偏僻,此刻道路一片漆黑,再沒有旁的車,天地茫茫,只有眼前兩道筆直的車燈光是亮的,照亮空中揚起的沙塵。
不知過了多久,發懵的大腦慢慢找回理智,沈愉初終於恢復了思考能力。
她忽然意識到,眼下的困局,是真的,完全的,徹底的,無路可解。
哪怕他真的做垮了源茂,找了別的公司來接盤。但只要有一天,她還侷限在他的羽翼下尋求庇護,只要有一天,她還不能自己自由展翅——
那她就永遠都不可能獲得與他之間的平等。
在一條彷彿全世界靜得只剩他們的道路上,她感覺到烈烈地燒灼,也看見烈焰後沉寂的灰燼。
也許是階級所限,他天生無法與打工人共情,無法理解社畜為了一份餬口的工作能夠做到什麼可悲的地步。
陪酒、賣唱,伏低做小。
過去他將她視作消遣,興許還覺得她在酒桌上的行為很是有趣。
現在他將她視作己物,便再不能忍這樣「自甘墮落」的舉動。
沈愉初眼裡很平靜,過分的平靜,似極致掙扎後的平靜。
她目視前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只希望您以後再開這輛拉貢達時能記得,至少有一個輪胎,或者一個把手,是由我們這樣的人賣笑賣唱換來的。」
猝然的急剎車。
沈愉初不肯看他,緊緊抓住車門,手指攥得發疼。
空氣不是闃然的,因他灼灼看過來的視線寂靜又嘈雜,發沉,失望,自嘲。
沈愉初擰著身體,似乎在盯著後視鏡,似乎在透過後視鏡看後面的荒原,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麼。
安全帶咔噠一聲,是耳畔唯一的聲響。
季延崇開門下車,手攏起,打火機打起的火苗燃起藍藍綠綠的光,在下一秒就要熄滅之前,
他在路邊點燃一支煙。
原來車外的風很大,他的頭髮被吹得蓬亂,那一點火星在簇黑的風裡忽明忽現。
沈愉初下車,奪下他手裡的煙,「才多大的人,肺不要了?!」
季延崇任由她痛斥、任由她搶走煙。
突然握住她的肩,將她硬扳過去,不容拒絕地俯身親她。
沈愉初右手捏住燃燒的煙,左手難以自控地抓住他的衣領。
他極少這樣霸道。
在親密行為上,他有一條自己的紳士準則。
自從真實身份揭穿之後,他一直尊重沈愉初的步調,從未試圖強勢靠近她。
菸草味隨著呼吸噴在她臉上。
沈愉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想推開他,也可能是因為清楚根本推不開。
她避開眼,左手鬆開,舉起擋住側臉,垂垂掙扎,說:「煙味。」
季延崇動作頓了頓,吻仍舊落下來,落在她手心。
但並不輕柔,近乎碾壓式的親吻。
從手心往外圈發散,發燙,順著手臂往上攀登。
沈愉初難耐地蜷起指節,捏在指間的煙被他就勢俯過去吸了一口,煙白的霧圈蜿蜒盪起。
煙味,酒味,世間最紙醉金迷的氣味醺醺縈繞。
「真不願意跟我?」
他看過來,沉沉的目光,如同周遭的暮色。
沈愉初伸出手,遮住那雙眼睛。
只要遮住眼睛,蓬勃朝氣的外貌還能還她一個青蔥的李延山。
這個年紀的大男孩,應該意氣風發想要在職場中闖出一片天地,應該在踢球時為場邊女孩無意投來的目光而患得患失,應該仰脖灌下一瓶冰鎮的汽水,應該盡情揮灑下滿額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