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表白(今日寫長一點)(第3/3 頁)
緯卻不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宮裡頭哪有好當的差事,四叔只望你太太平平地挪過這幾日。”
姚歡眼神一慌,躲了開去。
曾緯今日卻不許她躲了。
“我擔心你,你知道。”
姚歡不吭聲。
曾緯彷彿一股子血勇上來,言辭激烈起來:“歡兒,你從前的想法,就是錯的。你少時的心上人,環慶路那位壯士,他確實乃我大宋邊軍的榮光。可是,死人怎麼能擋活人的路?”
姚歡雖不是姚家姑娘的本心,可聽到後半句,到底覺得有些刺耳,脫口回道:“四叔,你怎可這樣說他。”
曾緯坦然道:“天理人情,本該如此。你可聽過元稹的《遣悲懷》?元稹思念他的妻子,一句與君營奠復營齋,便是最好的分寸。心裡存了一處給那人,年年記得斟酒上菜給那人,然後,活著的你,莫將自己封在守節的囚籠中,莫覺得,再有情動,便是不堪之事。”
姚歡啞然。
曾緯追問她:“你對他用情至深,寧以死殉之。可是,當他亡歿於洪德城時,你為何不殉情,為何到了要嫁恪兒時,才想到河邊觸柱?”
姚歡繼續張著嘴巴,愣愣地看著曾緯。
嗯,對呀,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呀,我不是那姚姑娘。不過,四叔你說得很在點子上,也說出了我一個現代人的疑問。
曾緯嘆口氣:“你只是不願被人強迫。當日在我曾家的馬車裡,你是不是想到,倘使他還活著,誰敢這樣欺負你?你想著想著萬念俱灰,衝動之下,便不願再活了?”
他說到這裡,忽地將身體探過來。
姚歡本能地往後頭一縮,輕呼道:“四叔!”
“叫我四郎!”
曾緯聲釅如墨:“我問你,如果沒有人逼你迫你,是你自己情動了,可還會躲,還會拒?”
他倏地離了對面的座位,穩住身子,半蹲半跪地望著姚歡,雖好歹還有些距離,雙目卻熠熠如暗夜星辰,將姚歡籠在星輝裡。
“你莫怕,我曾緯,活了二十多歲,不如那蔡京的兒子有文采,也不像劉仲武那大小子會打仗,可我,自認還是個君子。歡兒,我已經將你放進我的心裡了,但你心裡作何想法,我,我絕不強迫你。”
曾緯說完,身子一退,又坐回了對面的氈毯上。
姚歡心跳如鼓,感覺後背一陣冷一陣熱,也不知怎地,張口來了一句:“你,你就不怕車伕聽去?”
曾緯“噗”地笑了,寬慰道:“黑燈瞎火的,你果然沒看出來,駕車的,是高俅那小子。”
姚歡大驚,撥了簾子向車頭看,騾子低頭在吃草,背上卻無人。
曾緯道:“你放心,高俅最知分寸,他那張嘴,頑笑話,能說上一天一夜,八字沒一撇的事,他半個字也不會吐。只是,他為我當這趟夜差,我不得好好請他吃一頓點心?方才晴荷下車時,他也走了。”
姚歡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更不敢抬頭看曾緯。
原以為,偶爾幾個瞬間的怦然心動,事後冷靜下來,也就淡了,算了。
卻沒想到,眼前這男子,真的說出表白心跡的話來。
強烈,又溫柔。
像是一陣卷著雪花的東風呼嘯而來,先將懵懵懂懂的腦袋吹得一個激靈,然後,從天而降一領暖洋洋的袍子,裹住了你,讓你在暖意裡,慢慢地審視自己的心,可願與雪花共舞。
二人就這麼沉默著相對而座,卻都覺得,所謂玫瑰良辰,指的便是此時此刻這車廂裡的光景吧。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