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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見不到裸露的公主,不知該高興還是失望,非常矛盾。
安樂透過貼牆裝掛的圓形銅鏡美眸深注的瞧著他,雖嘟長嘴兒,卻非生氣,而是苦忍著笑,對鏡白他一眼,隨手取起另一個骨梳,以曼妙的姿態,繼續梳理秀髮,又嫣然一笑。表面看,此刻的她像個愛和情郎嘔氣的天真少女,誰想得到她是禁宮內無人管束、權勢僅次其母韋後的女子。
符太心裡湧起自己亦無從明白的情緒。跨廊橋,過蓮池,踏足公主的香閨,發現安樂故意脫下遺地的衣物,至此刻轉過屛風,看到穿單衣的公主對鏡梳妝,手接著的梳子仍留著被她縴手握過的餘溫,現實被分割成無數各自充滿生命力的碎片,於腦袋內重新組合成有意義的花樣,令眼前年輕貌美、身份尊貴的女子格外動人。觸覺、味覺、嗅覺、聽覺和視覺,連手創造出刻下神奇複雜的感受,糅合了放任和剋制、渴望和堅拒等種種心內的波盪。
稍一失控,錯腳難返。
他以前的世界是習慣了的,因而安全,受到行之有效的既定模式保護。可是化身為醜神醫,且須設法吻合龍鷹的「醜神醫」的言行舉止,等若解除了護體真氣,置己身於險境。愈投入,愈沒有限制和束縛,心似脫韁之馬,發現了以前觸感不到的東西,最明顯是對女性的態度,品嘗到以前根本沒留神過,又或拒絕去了解她們的另一面。更要命的是,從小敏兒開始,符太曉得再沒法像以前般無動於衷,開始肯為她們著想。
從毫無感覺,變得有點感覺。
公主在東宮後苑飄香閣內的閨房,大似廳堂,於臥室一端,安放榻子,紗帳從天花板垂下來,如將床榻覆蓋在薄霧煙霞之內,本身足令人生出尋幽探勝的願想,對符太來說,更代表著前往未知領域的探險,後果難測也。
成為醜神醫後,刺激、危險和機會,遍佈在每一件事物上,既燦爛迷人,洋溢情感,也處處泥沼和陷阱,步步驚心,是他未品嘗過的滋味。
與臥榻相對的另一端,放置一組紅木家揪,長椅、臥椅、太師椅、方桌、几子,式式倶備,在夕照的餘暉下,安詳寧和。
符太收攏心神,將梳子收到身後,瀟然朝公主走過去,微笑道:「公主生氣時的樣子最漂亮。」
安樂板起俏臉,氣鼓鼓的道:「你就是想惹本殿生氣,現在是什麼時候哩!累人家等了你大半天。」
符太來到她身後,抓著她梳理秀髮的手,溫柔地取走骨梳,挨著她香背探身將梳子放返梳妝檯上,又順勢在她香腮吻了一口,然後朝銅鏡瞧去。
光滑的鏡子反映美女、醜男的怪異情景,像一幅雙人的肖像畫。
安樂何曾想過他如此大膽,一時間愣住了。
符太向鏡子現出個醜笑容,正容道:「稟上公主,鄙人是有說不出口的苦衷,否則今早已跟著公主的裙尾,到飄香閣來,全力以赴哩!」
言罷站直身體,一本正經地以另一手拿著的骨梳,為公主梳弄秀髮,非常享受的樣子。安樂「噗哧」嬌笑,對鏡白他一眼,道:「什麼全力以赴?虧你說得出口。」
符太若無其事的道:「為何說不出口?為公主治病,鄙人豈敢不全力以赴?」
安樂哪還忍得住,笑個花枝亂顫,不知多麼辛苦勉強收住笑聲,喘息著道:「和你這怪醫在一起,不知好氣還是好笑。不和你胡扯,什麼難言之隱?不給本殿說出個道理來,大刑伺候。」
符太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鄙人須趕返尙藥局,找尋解毒的靈藥。」
安樂漫不經意的道:「可是神醫並沒有返尙藥局去。」
符太差些兒語塞,幸好論說謊的本領,比龍鷹那混蛋高上至少十倍、八倍,因在遇上那混蛋前,從不說真話。同時警告自己勿對眼前大唐的天之驕女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