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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來,像是對著山川大河,又像是對著自己發誓:「我能讓池家菜,變做他們的招牌!」
鍾應忱站起身,慢慢笑了。
「巧了,」他道:「我也是。」
第4章 畫師的賭約
「你這活計是在哪裡找的?」
「北橋山下。」
「我知道,我聽你說過,四羲書院就在那裡。」
「是。」
北橋有青山,四羲書院就設在山上,山腳下一條河蜿蜒流過,街巷都比別處更雅緻些。因著書院集四方英才,能認字讀書的人在這裡遠遠沒有別處那麼稀罕。
燈籠早就讓他們吹滅了,每燒掉一點油,都是錢。棚裡本來暗,房上茅草蓋不勻稱,有的地方還能瞥到一兩點星光殘影,一時除了外間流水淙淙,便只有兩人不疾不徐的呼吸聲。
半晌,池小秋翻了個身,問他:「鍾應忱?」
「嗯?」
「抄書一天能得這麼多錢?」
鍾應忱不說話。
只需人抄書,多的是考了十幾年幾十年的窮書生願意做這等活,縱使學問一般,寫這麼多年,也該將字練出來了。凡掛了招人牌子的書坊門口,都有穿襴衫的人排了長隊。
他自然不會提中間受了多少白眼,只是靜默片刻,才道:「我寫得比別人快些。」
與他一起抄書的人本看他年紀小,寫乏時都想和他比,好落個心裡安穩,可惜從卯時寫到末時,到最後開門清點文稿時,鍾應忱比別人多了幾十張,且張張工整,一點塗抹也無,幾乎沒有廢掉的,算來竟比別人多上一半。
就因為這事,當初還得罪了一個要推了他親戚進來,卻被他佔了名額的書坊師傅。
池小秋嘆道:「會認字讀書真好。」
她原也以為書生只會應考,如今才知道,好就好在多知道些東西,譬如她能往東橋去,便多虧了鍾應忱。
鍾應忱一怔,往池小秋在的方向看了一看,漏下一點星月下,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嚮往。
從前只道念書不易,他三歲開蒙,五歲習字,從六月暑天,到寒冬臘月,揮汗如雨也好,手冷如冰也罷,從沒休息過,起得比府前的雞還早,夜半三更才能睡下,到了後來,每到下筆時見慣了別人驚訝的目光,一度是家裡親人的榮光,可一旦懷疑生了根,便全都成了汙點。
又有何用!
若不是為了重回京中,他何必要用這四書五經作登天梯,登天,登天,不為這一口氣,登天又有何用!
可池小秋這幾句話卻像一道水波,將他心裡的執念推動,晃了一晃。
鍾應忱晃了片刻神,忽然說:「你若能買書來,我便教你。」
池小秋沒有出聲。
他等了片刻,見池小秋呼吸漸漸均勻,才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鍾應忱又躺了一會,慢慢坐起來,腦中不斷浮現出白天時候拿到手裡的一本書。
剛抄書時,他本以為會拿到些經義註疏之類,卻不想是一本《洛陽女兒傳》,正是新出的,不過是英雄建功,佳人談情的戲碼,每隔些頁子上面還有些畫,線條粗糙,筆觸簡單,其中一個仕女圖本想描出雲鬟,也不知是怎麼運筆,一歪之下倒像是添了一抹鬍子。
只一筆,「佳人」生生變成了「嚇人」。
發書的師傅看後還笑:「 這年頭,便宜的字竟比畫好找。」
若李先生知道連那三腳貓的畫說不定也能賺錢,怕是早就不願做這磨人的蒙學先生,直接出門左拐去做畫師了。
池小秋一夜好眠,待醒來時,天已大亮,鍾應忱掀了草簾進來時,正撞見池小秋揉眼睛。
鍾應忱把衣服疊好,將昨日合在一處的錢重又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