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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燈是暖黃色的,打在人身上,好像真的能讓冬天變暖。
眼瞼下貼過來一張紙巾,程肆捏著邊緣,一點點蹭去小姑娘眼角水光。
他似是嘆了口氣。
「出息。」
「不是喊我聲哥哥,我給你去開。不哭了,嗯?」
第十六章 黏乎乎的。【三更】……
言柚哭聲一秒止住, 忍不住問他:「真的嗎?」
「真。」程肆說:「還能騙小朋友不成。」
言柚從他手裡接過那紙巾,沾掉眼淚, 小聲說:「我十七了,不是小朋友。」
她自己心底轉變了心態,所以對這樣的稱呼格外敏感。
「怎麼不是。」程肆手抄回兜裡,「十七歲的小朋友,我和你隔了二點三三條代溝了。」
面前這還是個一哭就雙眼通紅的小朋友,他垂眸看了會兒,忽然又蹙起眉,問:「我們以前真的見過?」
言柚早已知道他對當年那一面忘得乾乾淨淨,沒想到此時卻又聽到這麼句話。
她仰著脖子, 在燈下看他。
因著這動作, 程肆也將小姑娘的哭紅的雙眼看得更清楚了。
他閉了閉眼, 忽然將這張哭臉與久遠的回憶中某個小女孩對應起來。
言柚聲音輕得像一團雲, 藏了無窮無盡的期待:「你想起我了嗎?」
男人眼底的情緒一瞬間濃重得如同不見底的深淵,只消一瞬又全部散去。
七歲的小女孩稚嫩得像個粉糰子, 和十年後面前這個抽條了的少女相比,確實變化很大, 但那雙眼睛一哭還是這麼紅。
梁令與言為信同死於一場沉船事故, 十年前的深秋十一月黑夜, 殯儀館落了一地的枯葉無人掃,他們都在那一日失去了最親的親人。
好像從此以後就把這世界給他們的最後一點愛,都失去了。
而面前這個小姑娘,或許本不會變成小可憐的。
來江城之前, 程肆見過一次當年與梁令同行調研的老教授,那位老教授回憶說,那位和梁教授一同遇難的年輕人, 是為了救她。
許是同鄉之情,梁令曾特地和那位年輕人聊過一次天,也正是這場同鄉情,言為信才會在當年的意外中,義無反顧地去救人。
可結果並不好,說到底,言為信是為救梁令而死,至今屍體都未打撈出來,或許埋入大海,或許被魚蝦吞入腹中。江城的郊外,葬著的只是一處衣冠冢。
程肆心口彷彿被人用燒紅的木炭堵死了,燙得他吞吐隻言片語都艱難苦澀。
「想起來了。」他啞聲道。
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
唯一偏愛你的爸爸,為救我親人而死。
言柚聽見那句話就高興,這四個字簡直是比他答應去家長會更好的訊息。
哭紅了的眼尾再笑,像是採了天邊最美的一朵晚霞點在肌膚上。
「那哥哥,」言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知道沖人燦爛地笑:「好久不見哦。」
程肆沒有錯過她任何一個小表情,只覺得小姑娘傻得沒邊兒了。
他低頭望著那雙眼,說:「哭起來十七歲和七歲一模一樣。」
言柚:「……『
怎麼感覺不像誇獎呢。
她小心避開不碰到他面板,又捏著他袖子說:「你剛才說替我去開家長會。」
程肆怎麼可能放過小姑娘這點小動作,或許是因為她表現得太小心翼翼了,他哪還忍心狠狠撥開。
答應都說出口了,反悔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都不答應。
程肆嘆氣般應:「嗯。」
「那耍賴是小狗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