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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桌上布起菜來,我略一猶豫,還是問出了口:&ldo;小妹妹,你可知,我家相公此刻在做什麼,吃晚膳了麼?&rdo;
那小丫頭一笑,隱約露出兩顆細小的白牙:&ldo;未來姑爺正和小姐一同用膳呢,姑娘不必掛懷。&rdo;
我頗有些吃驚,不由忿忿:死人!我還在這裡關著呢,半步都動不了,你竟有閒心跟人家一塊兒吃飯,是樂不思蜀還是怎麼的?正在胡思亂想,卻聽那小丫頭又說:&ldo;他倆午後在園裡品茶賞ju,奴婢瞧著很是融洽呢。&rdo;
我不由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你難道真要留下給人做女婿?死沒良心的,也不知道求個情將我放出去,雖說這裡好吃好喝的,可被人管著終歸不舒服啊。見我垂頭不語,許是以為我傷心難過了,她便柔聲安慰道:&ldo;姑娘,奴婢瞧著你還是死了那份心吧,老爺定下的事誰都不敢不從。再說謝家財大氣粗,連本縣縣令也不敢不賣他個面子。我家小姐雖說不如姑娘貌美,可也是知書達理賢淑得體的大家閨秀啊,又有哪個男人會不心動的。姑娘還是放手的好,說不定老爺一高興收你做個二小姐,那不更是美事一樁?&rdo;我一個白眼:本姑娘大小姐都不做,還稀罕什麼二小姐?嘴裡卻道:&ldo;好吧好吧,我且考慮考慮。&rdo;她笑著退出門去,我心中鬱鬱,便風捲殘雲一般將桌上的菜吃個精光。待撤了食盒,我一手托腮坐在窗前,望天空點點繁星,好似他眼裡的粼粼波光,一閃又是一閃,我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一絲悲涼:難道男人都是這樣的麼?他也會為了那萬貫家財而娶個只見了一面的大家小姐?可轉而又想:他是何人,又怎會看得上這些?可,可若是看上了謝家小姐本人,那不就……前幾日他不是還說想找個知心人麼,如此相談甚歡,難保不正是他期盼已久的那個人,若真是如此,豈非……我雙手握拳狠狠砸向桌子,在寂靜的黑夜裡是那般刺耳:他怎樣於我何干,哪怕今夜就洞房,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我說歸說,可心中依舊煩躁不安,嘴裡乾澀,真想尋些酒喝,便用坨坨花粉將門口的諸人迷倒,去廚房尋了兩壺酒,往回走時路過一個看似恬靜幽雅的庭院,便飛身躍上一棵高樹,反正這院裡的人都已被我迷暈,這裡還不是跟我自家似的,想怎樣就怎樣。可楊嚴塵不知在哪裡,興許還在與那小姐秉燭夜談呢,想到這兒,我不由心中一苦,揚手灌進一大口,冷冽的清酒入喉,是刺骨的冰冷,我一個激靈,緩緩靠上樹枝。月華如水,銀輝盡灑,而我又有多久沒有如此仰望這一片夜空了,幾口喝完了一壺,我揚手丟開酒瓶高聲吟道:&ldo;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rdo;誰知樹下卻有一人緩緩接上:&ldo;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rdo;
我猛地一驚,是他,竟也能找到這兒來,呵,算你還有點良心!我眯眼朝樹下一望,他月白色的長衫映在泠泠月光之下竟是那般清雅奪目,我一個恍眼,笑道:&ldo;你來啦,快上來吧,我偷了兩壺好酒呢!&rdo;話未說完,他已在近旁,我還在感嘆這高人一等的身手,卻聽他急聲道:&ldo;姑娘,喝酒易醉傷身,可否聽我一言?&rdo;我眯起眼瞧他,卻越發瞧不真切,只得費力地晃晃腦袋嘟囔道:&ldo;綠酒初嘗人易醉,我喝的酒沒有千杯也有百杯了,哪那麼容易醉啊,你莫要多管閒事!&rdo;他卻不答,只伸手欲奪過酒壺,我護著往身後一藏:&ldo;哼,你不讓我喝,我就偏要喝,不但喝,還要吟詩:生者百歲,相去幾何。歡樂苦短,憂愁實多。何如尊酒,日往煙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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