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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收拾好皮包，默默離開公司，心裡的悲壯，絕不亞於已經登舟啟程，踏上刺秦那條不歸路的荊大俠。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於是，在晚春時節，風和夜暖的大上海，她聽到了朔風的哀號。

然而走到辦公室門口，鄭伊突然意識到，現在就這麼悲觀為時尚早，因為，儘管試用期只剩下了兩個月，但足夠她脫胎換骨！她於是立刻調整情緒，讓自己的背影最大限度地柔和起來。

她想，即便兩個月後，她的“震懾計劃”意外失敗，但至少，她在這一刻留給吳湛的背影也不至過於頹敗。他現在如果正目送她，那麼他看到的，應該是一份百轉千回的心情，或如張愛玲所說的“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

第9章　臥薪嚐膽（1）

剛出電梯，鄭伊便接到了周朝的電話，他已經等在辦公大樓的門口，準備送她回家。看到她，他立刻迎上前來。

“周朝喜歡上我，真是他的悲哀。”那一刻，這是發自她內心的感慨。

周某一見她淚漬斑斑的臉，立刻驚叫：“出什麼事了？你！”

鄭伊微嘆一聲，懶得回答。

周朝的目光裡盛著滿滿的心疼：“你……吃過晚飯沒有？”

鄭伊搖頭。

“他媽的！PBC是個啥鬼地方！加班到這麼晚，連頓夜宵都捨不得破費呀？……你想吃什麼？我這就帶你去！”

“我不餓，你先陪我隨便走走吧。”那一刻，鄭伊看著周朝，就像看到親人一般，渾身都覺著暖和。她第一次意識到，這麼好的一個小夥兒，配她這麼個怪物，真是白瞎了。

兩人一起走上霓虹璀璨的淮海中路，所經之處，燈光迷離，夜色溫柔，每一絲每一縷的空氣中，都在傳遞著一份浮華與縹緲的夢幻氣息。鄭伊回頭，在夜光中第一次凝望自己白天曾經工作過的地方——聳入雲霄的摩天大樓，層層閃爍的盞盞燈火……那每一盞燈都在講述一個尋夢的故事，那每一扇窗戶裡，都在續寫奮鬥與堅強的美麗傳說。

那一刻，她忽然眼眶發熱。她想，這條路，這座大廈，也是她夢想的起點啊！如果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委屈在所難免，那麼，她是不是也該試著學會忍耐，學會堅強？

“吃什麼好呢？要不，咱們吃義大利麵去？”周朝的話將鄭伊從遐想拽回到現實。看著他熱切的臉，鄭伊決定將今天的所有委屈暫時存放到PBC的辦公室，然後開開心心大吃一頓，回頭再慢慢咀嚼痛苦也不遲。

於是她不懷好意地衝他壞笑：“不！咱們吃盱眙小龍蝦！”

“小龍蝦？”周朝一臉勉強，“你知道我最不願吃這個！”

“你說要請我吃飯，當然該由我決定！”

“那當然，那當然！”周朝輕笑，順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鄭伊開啟後門鑽進去，周某隨後坐到她身邊。

上車後，鄭伊突然感到渾身疲憊，於是將身子往座背上重重一靠，順手把捧在胸前的資料夾扔到了一邊。那一刻，她不但感到渾身血流通暢，而且心情也大大通暢起來。

車子一路駛向他們的目的地。美夢搖曳中，鄭伊突然聽到周朝在衝她叫喊：“喂！醒醒！咱們到了！”

鄭伊立刻驚醒，看到周某已經開門下車了，忙跟著鑽出去。可就在司機為周朝找完零錢，掉轉車頭疾馳而去的一瞬間，她突然跺腳狂喊：“啊！啊！啊！”

“怎麼啦？怎麼啦？”周朝大驚失色。

鄭伊用手猛指計程車剛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