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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輕羅都知道,我再受寵,也不過是個貓兒狗兒般的玩物,根本不能和拓跋頊比。
大約拓跋軻也只對這個一手帶大的幼弟,尚有幾分真心實意吧?
我匆促地打斷輕羅的話,嘆道:“你們幫我傳一句話給皇太弟,告訴他,皇上要殺我。”
春日煦暖的風彷彿在霎那間隨了我的話語凝結,連輕羅、連翹都已頓在地上,傻了般動彈不得。
我轉身奔入水汽繚繞的房中,猛地掩上門,眼前已是一片氤氳,喉中已給堵得悶疼,狠狠地吞嚥數下,還是漲得難受,滿滿地要流溢位來。
匆忙將身體泡入浴桶中,連臉都埋下,眼底的酸澀漸漸溶解在熱水裡。
我想,我應該沒有流淚。
只是我不甘,到底還是不甘。
不甘就死,在白白承受了那麼多屈辱後,連故鄉都沒法再看一眼,便就死去。
卻不知,拓跋頊對拓跋軻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我對拓跋頊的影響力又有多大?
從平時拓跋軻對弟弟的重視來看,如果拓跋頊鐵了心要救我,未必救不下來;關鍵是,他願不願意救。
至少,我在臨死前可以確認,那個我曾傾心去愛的少年心裡,到底把我放在怎樣的位置。
一邊擦洗著身體,一邊默默想著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然後迅速歸於沉寂。
不久,有人過來敲門,卻是個陌生的侍女聲音:“墨妃娘娘,管公公奉了皇上口諭,正在外面等著您呢!您老人家洗好了麼?”
伴隨這催促聲的,是外面傳來的隱隱哭泣。
撩一撩水,我才覺出水已經很涼了,遂換輕羅她們進來幫換衣裳。
進來的是連翹帶著尋常不太使喚的一名侍女,眼睛都紅紅的,卻忍著淚,含笑為我理著衣衫,道:“娘娘,你穿著雪緞的長衣果然漂亮,像畫裡的仙子走下來呢!”
走回臥房裡,在迴廊裡見到管密,臉上的肌肉笑得極僵硬,像是硬擰出來的笑容。
他弓著身子,低聲道:“娘娘去梳妝罷,老奴在外候著,候著……”
他說著,轉過背去用袖子搵淚。
一場空,悠悠江南夢【上部結局】(五)
他身後的小內侍,手上託著個朱漆盤子,置了蓮花白瓷的酒壺和酒杯,看起來並不陌生。
父親在位時,我就曾幾次看到過齊宮的內侍拿了這些東西匆匆走過,不久便會傳來某位大臣或某位宮妃暴斃或被賜死的訊息。
我微笑著勸他:“管公公別哭了。連那夜夜與我風流纏綿的男人都不曾為我掉一滴淚,您這是做什麼呢?”
管密忙擦了淚急急道:“娘娘,皇上他……他不是不心疼啊!昨晚他坐在視窗,那可是整整喝了一夜的酒啊!”
他喝的是美酒,給我的是毒酒,難不成我還得對他感恩戴德,死而不已?
冷笑著拂袖走到妝臺前,讓她們為我梳南朝最尋常的女兒妝,轉眼不見輕羅,遂問為我理妝的連翹:“輕羅呢!”
銅鏡裡,連翹一雙大眼中水光盈盈,只強忍著不掉落下來,可為我梳髻的手,分明正在顫抖。聽我問起,她好一會兒才憋著嗓子低低答道:“輕羅去找皇太弟了。”
“或許,就快回來了。”她焦急地往視窗望了一眼,說不出是希望,還是絕望。
拓跋頊住的涵元殿離瓊芳閣並不太遠,輕羅知道我性命攸關,一路也不會耽擱,有我洗浴的這麼長時間,以她的腳程,可以走上十個來回了。
如果拓跋頊不在宮中,輕羅應該早就空手回來,也好多片刻與我相處的時間。
她一直沒回來,證明她並不是沒有找到拓跋頊,而是拓跋頊不願意來。
其實,早就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