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清丈田畝帶來的變化(第1/2 頁)
“斷不可加徵!”
海瑞這時言道。
馬自強聽後沉默了一刻,接著才問:“但你這上面所記錄的,南直一縣從商者之比倒,倒佔了不少,且不少已僱工上百,乃至有些大鎮,如南潯,從商者更是達萬戶以上,大作坊不下百家,已遠超北方一府城!”
“這都還不能加徵商稅?”
海瑞道:“閣老且再看看這些作坊坊主身份再言!”
“大作坊大商行皆有權貴豪紳背景,要麼是其家奴要麼是其親戚,不少僑商,更是宗藩與京中權貴的人,而從商者雖多,但卻以經營小本買賣為主,且盈利並不高。”
“因為朝廷雖商稅正稅收的低,但地方官吏對其盤剝甚重,所以,各類雜稅名目繁多,還有藩王、豪族等設卡非法收取厘金的。”
“另外,權貴豪右,往往還利用壟斷商貿與財力豐厚之能,刻意囤積居奇,炒作土物價格。”
“所以一年到頭來,有小商小販雖賺得幾兩銀子,也只夠湖口而已!”
“更有甚者,辛苦一年,所種桑麻菜蔬,還不如令其爛在地裡,因為一旦去賣,反而得不償失!”
“您別看江南繁華,但這繁華不過是士大夫之繁華。”
“所謂,能在秦淮河為一花魁擲千金,能在蘇州寸土寸金之地造園疊石成山而費銀數十萬,皆不是百姓能參與的。”
“實則,在這煙柳繁華地,也有飢寒之餓殍,凍死之貧戶。”
“饒是中等之家,也只是勉強過活。”
“一勤織之婦女,終年不休息,所賣土布也不過只能應付官吏催繳之丁銀稅賦而已,而繳納之後,無任何積蓄也。”
“若是生病,皆是能拖就拖,更別提做衣納鞋,皆是能補丁就不換新,所謂‘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也!”
“另外,一家壯丁,即便靠妻織布所得,能交丁銀,而可務工務農,但所得也只夠養高堂兒女,所得積蓄,最多供一子讀書。”
“可如今,江南舉業者,如過江之鯽,小戶子弟要想取得功名,所費之銀已不遜於繳納丁銀稅賦之費,無論是束脩,還是考試所交保費,皆不少。”
“總之,庶民無論在鄉間有地,而為耕農之莊戶,還是城市中無地,而為務工之僱工,與其妻一年辛苦所掙,大部分都皆為官吏豪紳盤剝所得,和供應子女讀書而希冀能鯉魚躍龍門之用。真正所掙,用於己身者,少之又少,無非僅得溫飽而已。”
“鄉集市鎮更別提。”
“百姓手中無多少錢,所買之物有限,故在這些地方,開雞毛小店或為攤販的商戶們,自然也賺不到厚利,厚利皆為能出海跨省經營之牙行或當鋪所賺。”
“但這些牙行當鋪,皆是權貴豪紳胥吏之產業!”
海瑞說完後,馬自強頷首,沒有說話。
半晌後,馬自強才道:“這麼說,如果加徵商稅,除非能加徵到這些權貴豪紳胥吏之身上,否則只會是進一步壓榨小民,乃至逼民造反?”
“光加徵到權貴豪紳胥吏身上還不夠!”
“一旦加徵商稅,哪怕加徵到權貴豪紳胥吏身上,也會因為既奪了權貴豪紳胥吏之利,也奪了小民之利,而使兩者聯合起來對抗朝廷官府。”
“且這樣對小民之奪利必然更狠,皆因權貴豪紳胥吏必在小民身上找補,而小民為自家生計也會在小民身上找補而互相迫害。”
“如此則小民之怨更重,則必有權貴豪紳胥吏鼓動小民反抗官府,乃至故意滋生出民變來。”
“邪教也會趁機滋生。”
“所以,要加徵商稅,使其為善政,只能加徵到權貴豪紳胥吏身上!”
“對小商販還當減免,乃至朝廷出資助其經營,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