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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他是不是真的老了。
“你怎麼總魂不守舍的?”
李政一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疲倦的答:“可能時差還沒倒過來。”
臥室的佈置很是喜慶,但血紅色的紗簾掛在梨花木床上,楊帆覺得像無底的血窟窿。她將簾子掛在金鉤上,脫掉鞋便倒下,“快睡吧,這時差弄得我也頭暈。”
李政一嗯了聲卻沒動,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明亮。
李赫一動不動,只是坐在沙發上盯著桌上的白餐巾紙,裡面放著那截他從李政一頭上拔下的短黑烏髮。
夜裡下雨了,雨水如琴絃般聲聲欲斷,卻又連綿的順著屋簷墜下,像在催魂似的。楊帆總覺有股冷風噝噝颳著脖子,好似誰在枕邊放了把刀,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原是窗子沒關。楊帆實在奇怪,李赫明明是個混血,不愛西式卻鍾情於中國風,難怪當初他非指定林安茵做兒媳婦。
風夾著雨滴,打在肌膚上簡直要寒到骨子裡了,楊帆關上窗子時隱約聽見有人在低聲說話,她渾身汗毛幾乎都豎了起來。
“別,你別過來,我不是有意害死景哲的!”
楊帆慌走到床邊,她俯下身去握住李政一的手,他的手比夜裡的雨更冷,身體卻不斷的冒汗,就像是被夢魘控制住了,任他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
“政一,政一,你醒醒!”
楊帆搖了很多下,他的軀體僵硬得可怕,明明緊閉雙目,口中卻嘟噥著可怖的話。
“我不是故意害死他的,不是!”
李政一驚叫著坐了起來,“你沒事吧?”他像中了魔咒般,直勾勾的盯著楊帆,“政一,是我。”
幼年每逢李政一的母親拿菸頭燙他,楊父就會將他帶回家,他時常流露出這種恍惚的恐懼。
“沒事了,我在這兒呢。”楊帆學著小時候安慰他的語氣,李政一猛的抓住楊帆的手,“我不想害死他的,我真的不想!”
“我知道,我知道,你當時也受傷了,這不怨你。”
李政一凝神著楊帆,情緒逐漸鎮定下來,“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會不會離開我?”
“你怎麼總問這個問題?”
“會嗎?”他就像個固執的孩子,一雙閃動的眸子裡盛滿期望,在漆黑的夜裡比星子更加耀眼。
“當然不會了。”楊帆將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這裡註定讓他們的命運相互糾纏依偎。李政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牆壁,他低聲的說:“她當初就死在這張床上!”
“誰?”
房間的燈沒開,外面雨好像下大了,窗戶瞬間被吹開,楊帆一驚,險些從床上掉下去。
“她在這張床上合的眼,她死前一直拽著我的手,讓我以後都睡在這裡,不能忘了我是殺她兒子的兇手。”李政一說得很鎮定,楊帆卻覺頭皮發麻,她知道他在說他的後母,那個將他推上馬路造成車禍的女人。
楊帆順著李政一的視線望去,她才發現牆上貼著一張畫,似乎是中國早期的門神,然而紅色宣紙上青面獠牙的人物,更像是陰曹地府的魑魅魍魎。
忽然窗外一聲雷霆,一道劇烈的閃電劈開天空,光線頃刻照得房間明亮,那副畫上手持斧頭的人顯得呼之欲出,面目可懼。
檢驗中心又喊了遍編號。
李赫這才回過神,他慢慢走過去,長椅上坐著位西裝筆挺的男人,手裡的化驗單被捏成了一團,他竟不顧一切坐在那裡號啕大哭,旁邊有個容貌清秀的小女孩使勁糾著他的衣服,似乎生怕被拋棄,“爸爸,爸爸,你別哭了。”
李赫艱難的進了屋子,碰巧兩個化驗員在閒聊,“能不哭嗎,孩子養那麼大了,發現不是自己的。”“這也沒什麼稀奇,很多孩子養了十多年,才發現不是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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