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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公公埋頭替他剪著衣袍,他突然說:「祿公公,這些珠繩,麻煩你幫我交給黃壤姑娘。」
「黃……」祿公公一時之間沒有想起這個人,但很快轉過神來,他說:「十姑娘?好好,監正放……」
一個「心」字還沒出口,第一秋突然一個手刀,將他敲昏在地。祿公公倒地之時,仍握著那把剪刀。第一秋伸出手,顫抖地著剪刀握在手裡。
他手腳上皆有鎖環相扣,這鎖環繁複,以他如今的狀況,根本不可能開啟。可是現在,他有一把剪刀。
多日的苦痛與狂躁,在這一刻全部爆發。要出去,離開這裡!
他握住那剪刀,顫抖著去開手腕上的鎖環。鎖環內裡九重鎖扣,需要特製的鑰匙才能開啟。第一秋吃力地將剪刀一拆為二,然後用一半剪子打磨另一半。
他的手在顫抖,身體痛得不知道哪裡在痛。他感覺自己在潰爛。可他的手依舊在瘋狂地磨刻。耳邊如有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離開這裡。
一把如此繁複的鑰匙,而他磨刻僅僅只用了半刻鐘。
他呼吸狂亂,眼睛似乎已經視物不清。但那簡陋的鑰匙還是插進了鎖孔裡。他輕輕轉動這半把剪刀,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也沒有想。
而手卻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
只聽咔嗒一聲響,鎖環開啟。第一秋呼吸漸漸急促,他用這半把鑰匙,將剩餘的枷鎖一一開啟。然後,他猛然沖了出去。
圓融塔一層,裘聖白正在寫醫案,檢視今日的用藥。忽然一個黑影自塔下一層衝上來。裘聖白一愣,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頓時厲聲喊:「來人,快來人!攔住他!」
第一秋聽不見耳邊的聲音,血氣湧上來,腦子裡一片狂亂。他只知道向前跑,卻並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他身上官服被剪得破破爛爛,一身面板發脹發紫,身上密密麻麻長滿了蛇鱗。發冠早就因為怕他自傷而收走。他披散著頭髮,連外袍都沒有披上。
他在宮道間赤足狂奔,如野獸,如鬼怪。偏偏不像一個人。
裘聖白帶著人在身後追趕,可他一個醫者,哪有這般力氣?他跑得太急,摔倒在地,只得厲聲喊:「快抓住他,他毒發之際必須靜養,否則血脈逆流,毒氣攻心,必然癲狂大作,力竭而死!」
眾人聞聽,只得去追。可此時的第一秋力大無窮,侍衛也不敢傷他,如何抓得住?
他已經全然失了方向,腦中失智,只在宮裡亂繞。宮人追逐,他一個縱躍,已經跳出一道宮牆。
而牆下小道上,黃壤正由宮女帶領,去往福公公的住處。
她走得急,冷不防牆上突然跳下來一個什麼東西,向這裡衝過來,一個收勢不及,猛地撞到她身上。
黃壤只覺得迎面一股巨力,撞得她一個站立不穩,坐倒在地,滿眼直冒金星。若不是修了幾年的武道,這一下子可夠她受的。她揉著胸口,說:「什麼東西——」
話到這裡,她視線重新清明。
在那個人間四月,她看見衝撞自己的人同樣跌倒在地。他身上破布雖然髒汙不堪,但若細看,能看到其原本的底色。
……是紫色。
他赤足披髮,俯趴在地,並沒有爬起來。打結的長髮遮住了他的臉,黃壤看不見他的神情。
她沒有走過去,身邊的宮女扯住她的手,說:「姑娘快別看了,趕緊走吧!」
地上脫了人形的怪物不再動彈,他安靜地俯趴著,直到宮人追上來,將他按住。他們用重枷重新鎖住他的手,他沒有掙扎,整張臉至始至終都隱匿在亂發之下。
黃壤跟著宮女經過他身邊,他一動不動,像是死掉了一樣。
宮女小聲說:「真是嚇死人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