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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宮闕敞開,文武百官朝見,不見聖人。
後內廷傳出,聖上連夜夢魘,遇見兇獸,身體欠安。第十夜,被一隻烏龜馱乘北方,才得以逃脫。
欽天監觀天象,解曰:上天恩德,玄武護紫微星,逢凶化吉。
天子大好,遂改國號玄和。
這年,玄和元年,江芙九歲。
「自我記事,年號都變了七八個,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你爹和大伯,三年孝期近滿,他們官復原職才是上天恩德。」
衛芷給女兒穿上小襖裙,髮髻繫上小鈴鐺,「你也是個半大的女兒家,有兄弟,做姐姐的人。再上躥下跳,鈴兒急響,我就罰你。」
江芙扭頭,憐杏抱著三歲的小孩子,沖她溫柔一笑。
是的,她也有真·小弟了。稍記事就每日抓她小手,扯小辮那種。
高媽媽打簾籠進來,笑說著抱小孫子給老太太看。
老太太失了丈夫,兒子仕途不順,她只覺精神孤苦,孫兒的出生,無疑給了她安慰。
若非衛芷攔著,老太太就要將小孫子抱養膝下,親自撫照。
沒了粘人的小弟弟,謝先生也因病推了上午的課。江芙眼珠子一轉,便到垂花門外的松風亭。
江松江柏兄弟的名字,就是因此亭而起。
江松守孝,在家閒賦,又不能喝醉。他只得悲慨之極時,去那裡吟詩作文,還在旁邊苑林,親手移木植花。
三年時間,上百花木落於此地,形成葳蕤芬芳的花林。
江芙偶爾隱藏其間,聽他念詩發牢騷。
最近他來吟誦的詩詞,時而激昂,時而低迷。江芙聽得時候,都快精分了。
不過今日不巧,大伯沒來。
跟她一起的簌雪,看著林中盛放的挑花,想要玩抓迷藏。
簌雪比江芙大兩歲,與她同吃同睡甚是親密,也未受過挫折,故而純稚。
簌雪抽出水紅的汗巾子,蒙上她雙目,「姑娘,我在這裡。」
一盞茶功夫過去了,江芙連丫頭的帶子都沒碰到,鈴鐺叮鈴亂撞,卻是越戰越勇。終於一把拽到了「她」的衣袖。
真簌雪沒見過陌生男子,一時慌張,不知所措,話也說不出來了。
江芙的喜色只在瞬間,簌雪今日穿得是窄襖子,她抓住的是件寬袖袍子。
難道是大伯漫步花林,正好逢上她們。
江芙腦海唯有兩字:完了!
以大伯的性格,她今晚回去要抄《女誡》了。
被抓的人一笑:「桃林養人,一派天真爛漫。」
江芙手顫摘下巾子,面前的人卻不是江松,而是位道士,後面跟著個穿藏袍的微胖男子。
「你們是來拜訪的客人嗎?」紅巾子圍到她脖頸,鈴鐺餘音未消,清脆聲聲。小姑娘又穿了身粉襖,真像個桃林下的小仙童。
道士捋捋長須,道:「正是。」
他身後的男子神態,卻十分恭敬。
簌雪小心翼翼移到江芙身邊,拽拽她衣角,貼身咬耳朵輕輕道:「小姐,夫人說過,不能隨便見外男,顯得輕狂。」
江芙微微屈膝,行禮道:「兩位客人既來拜訪我家大人,想必是同僚或朋友,都是長輩,小女又何必見外。」
她眨了眨眼細看他,身材高瘦,頭戴蓮花冠,身穿玄色綾緞道袍,魚肚白的淺面靴鞋。整個人眼神平和,似有幾分超脫物外。
江芙問道:「你是道士嗎?」
這個朝代,不僅道士可以穿道袍,儒生官員平日,亦是可以穿。她大伯閒在家時,也經常穿道袍。
所以江芙拿捏不準,他是道士還是常人。
做道士打扮的男子,捋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