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闖關(第1/4 頁)
祠堂後院的小屋,是林耀堂工作的地方,需要縫的屍體通常會被送到這個地方來。
屍體面上最後一針縫完,原本的面目全非,現在卻是一張佈滿滄桑裂痕的臉,乍看之下就像皺紋,只是這些皺紋紋理太過雜亂,太過猙獰。
鄭師傅70歲高齡,眼裡不見渾濁,手勁也勝過年輕,如今這張臉比原先的老了不止二十歲。
林耀堂神情悽然,他的師父緊閉的雙眼底下缺了顆眼珠子,聽搬屍的人說找不到了。
但作為二皮匠,林耀堂理應要給屍體裝上顆假眼,但他遲遲下不去手。
縫完那最後一針,他的手冰冷到發腫發痛,實在控制不住顫抖,連捏針都有問題。
每次掀開師父的眼皮,他總能看到一顆血絲布滿的眼在瞪著他,瞪得他心裡發怵,瞪得他脊骨發寒。
不能全屍上路,林耀堂覺得愧對師父。
他給屍體蓋上了新的白布,針線落地,林耀堂跪在地上,長呼一聲:“恭送師父上路!”
門頭上的燈籠吱呀晃動得厲害,一陣風轟然闖入,吹滅了蠟燭。
緊接著傳來一聲聲渾濁又沙啞的痛苦呻/吟,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遍遍在陰暗的室內徘徊迴響,在頭頂、在身側、在眼前——
“好痛啊,好痛啊……”
是師父在喊痛。
林耀堂的臉看不清血色,捂著自己的耳朵,弓著背哭喊:“師父別叫了,別叫了,安心走吧,走吧。”
不知哪裡又吹來一股怪風,直接把白布掀開,露出了屍體的上半身。
林耀堂面容一僵,眼睜睜看著屍體的上半身直立了起來,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響。
那稀疏又幹枯的白髮緩緩掃動,從屍身肩頭掃到後背,頭也嘎吱嘎吱轉了過來。
鄭師傅雙目閉著,卻突然張開嘴說話:
“這是報應啊,我鄭鐵實竟然死無全屍,死無全屍啊。”
“畢生的心血全交到你手上了,你要我死無遺憾,還是含恨而終啊?”
“師父我……”林耀堂的聲音抖得比手還要厲害,他不敢承認,他的手已經拿不穩針了。
“這一門真要斷送在你這裡了?!”鄭師傅厲聲質問,整張臉開始變得扭曲,再次碎裂,一塊塊肉掉落了下來。
林耀堂驚得失了聲,他最後替師父做的事,師父不願意接受,這一幕,像一把尖銳的刀子,在割裂他的靈魂,無邊無際撕扯折磨著。
鄭師傅死了,也帶走了絕技,二皮匠這一行終究沒能傳承下去。
他有罪,他的師父來清理門戶了。
屋子裡黑暗的角落,突然冒出了許多陰慘慘的靈魂,呼哧呼哧飄浮著,不斷在林耀堂身邊竄來竄去,哭嚎的聲音尖銳、沉悶、淒厲。
林耀堂禁不住這樣的畫面,心裡一絞,身體一軟,整個人伏在地上,猛地磕起了頭來。
砰!砰!砰!砰!
林耀堂瘋狂磕頭,嘴裡不斷嚷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關內一幕幕,關外的紅官都看在眼裡,他知道如果再不阻止,林叔會死在裡面。
他不得已出聲引導:“林叔,你身後的門,走出來就沒事了。”
可關內煞氣太重,林耀堂神志不清地磕了一腦袋的血,魔怔一樣叨叨著。
而金剛傘下的林耀堂,全臉發青,嘴唇發白,額頭直冒冷汗,全身顫慄,表情十分痛苦。
紅官面色冷峻,沒有多想,直接擲出一條紅線。
紅線一頭纏在自己手指上,一頭系在前方童子脖子上,接著撒出一把銅錢,用銅錢開路。
只見銅錢向前滾進了黑暗處,紅官雙眼一閉,再次睜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