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迷霧玫瑰(二十六)(第2/4 頁)
罪惡的花攀上天穹,他的靈魂呼號、咆哮、怨毒地尖叫。
馬車停下,帷幔裡靜悄悄,侍從們面面相覷,不敢去打擾可能是在沉思中的教皇,終於,帷幔拉開,教宗從馬車裡走出來,侍從急忙上去扶住他的手臂,教皇緩慢莊重地踩著腳凳下車,徑直走入了早就點起燈火的長廊。
汽燈照亮了教皇宮的迴廊,拱形的半開放式走廊一側懸掛著畫像,但是多年的顏料風化和歲月流逝,保養得再精心的畫像也不如剛開始光鮮亮麗,人物像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陰森,畫像裡穿著宗教長袍或是披掛著鎧甲的人物看向畫外,好像隨時會對走過的人露出怪異的笑意。
年輕的教皇面無表情地穿過這些陰森恐怖的長廊,迎面和費蘭特相遇了。
費蘭特可能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外套上都有了露水風乾的深色痕跡,拉斐爾看見他,心中無法抑制的暴虐又湧了上來,他很清楚這種感覺有一大半應該歸咎於自己目前的無能,他貧瘠的力量讓他只能選擇這種最下流無恥的手段,但是、但是——
他怎能完全剋制住自己不遷怒他人呢?
費蘭特忐忑地站在那裡,看見教皇卷著冰冷的夜風走過來,在距離他幾步之遠的地方停下,淡紫的眼眸緩慢地打量他,就好像以前從來沒見過他似的,這個眼神令費蘭特有種被蛇盯上了的毛骨悚然。
“你可以放心了。”拉斐爾到底剋制住了自己,語氣裡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費蘭特猶豫了一會兒,他沒有聽見任何風聲,教皇如果和弗朗索瓦起了衝突,這個爆炸性訊息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席捲整個翡冷翠,但他沒有在身為翡冷翠中心的教皇宮聽見任何動靜,他不知道冕下做了什麼,但是弗朗索瓦一定沒有受任何損失。
他不是想要質問,也不是要責怪,只是……這件事情的發展好像和他的想象有些不一樣。
哪怕再早熟,再洞察人性,尚且年少的費蘭特也近乎天真地相信著“惡有惡報”這個樸素的善惡觀,在他看來,教皇如果要拯救那些可憐的人,必然需要整治作為罪魁禍首的弗朗索瓦,他當然明白教皇不可能對加萊公爵做什麼實質性上的懲罰,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不太明白,而且意識到了有什麼事情和他的想象完全不同。
和他混跡的底層不同,翡冷翠華麗衣裳、奢侈珠寶下森冷的真相對他露出了一絲真面目。
他想說話,拉斐爾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過分美貌——且在快速行走中被劇烈疼痛逼出來的緋紅臉色為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增添了顛倒人心的魔力,像是美玉裂開了一道縫隙、月亮碎裂的半彎,正因不完美,反而更誘人凝視,恨不得讓人把他掬起來仔仔細細地觀察、用指尖撥開認認真真地窺探,去嗅聞、去用嘴唇觸碰——
教皇猛然靠近了他,在夜風裡被吹得冰冷的手指用力扣住費蘭特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
少年比成年人低了半個頭,只能微微抬起頭,他聽見教皇用沒有起伏的語氣說:“我聽見,我達成。”
“——作為回報,你要將自己的全部獻給我。”
說完這句傲慢的獨裁宣言,教皇放開了他,冷冷看了他幾秒,繞過他,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向了浴池的方向,留下一個費蘭特呆呆地站在被陰影和燈光分割的長廊中。
得知了教宗在返程的侍從們已經早早地開始燒熱浴池,開啟所有壁爐,模仿古羅馬樣式的浴池底部埋設著大量導熱的黃銅管道,鍋爐房裡投入成箱的煤炭,把水燒熱,灌入黃銅管道,用不斷流動的水去加熱寬闊的池子,很快整間浴池都冒出了騰騰的熱氣,在裡面待久了甚至會滿頭大汗。
池子底部鋪設著彩色的玻璃,華麗豐富的色彩在水和牆壁汽燈的折射下泛出寶石般透亮清澈的璀璨波光,好像整間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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