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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噓!沒事。&rdo;王彬示意王悅別出聲，他壓了下咳嗽，低聲道：&ldo;我沒事。&rdo;

王悅扶著王彬，他摸了下王彬的手，冰冷得都快僵硬了，他壓低聲音道：&ldo;世叔，我扶你去歇會兒，你不能再跪了!&rdo;

&ldo;不要說了。&rdo;王彬搖搖頭，扭過頭對著滿臉焦急的王悅無聲道：&ldo;長豫，聽話。&rdo;

王悅一聽這四個字眼睛瞬間猩紅，王導從前對他嚴苛，他犯事了不敢回家，便偷偷去找好脾氣的王彬，王彬會替他收拾好爛攤子，還會親自領著他回王家，臨走前回回都要囑咐他聽話，這是王家脾氣最好的一位叔伯，平生不曾與人爭。

王悅扶著他，手都開始發抖，他從來沒這麼後悔過，他不知道他後悔些什麼，他只是覺得後悔，悔得腸子發青，他發誓這滋味他真是畢生難忘。

王悅替王彬一點點暖著手，他正低著頭，王彬忽然把手收了回去。

王悅猛地抬頭看去，司馬紹從階前步下，身後跟著溫嶠與庾亮，他與司馬紹兩人的目光對上了。

司馬紹的腳步頓了下。

王悅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司馬紹沒停留，別開了視線繼續往前走。

王悅的手慢慢捏緊了，他沒說話，再次平靜地低下頭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傳來腳步聲，王悅看見了一截紫色衣擺，他頓了片刻，猛地抬頭看去。一旁跪著的王家人也注意到了。

&ldo;參見太子殿下。&rdo;王彬率先恭敬地開口，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的虛弱。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聲音，王悅終於開口，&ldo;參見太子殿下。&rdo;

王悅抬頭盯著面前這人的臉。

司馬紹靜靜看著他，拂開衣擺低下身，尚未來得及開口說什麼，他聽見極低的一句聲音，低得幾不可聞，像是特意壓著不讓周圍的王家人聽見，可他卻又聽得極為清晰。

&ldo;求你。&rdo;

王悅定定地看著他，這樣跪下去不是個辦法，他勸不動王導，只能押一把司馬紹，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管他什麼丟臉不丟臉!

司馬紹似乎沒聽見，垂眸淡漠地看了他許久。

王悅的手慢慢攥緊了，他盯著司馬紹。

&ldo;把諸位大人扶起來!&rdo;司馬紹回頭望著溫嶠與庾亮，&ldo;把所有太醫全召過來!&rdo;

王悅猛地鬆了口氣，手卻沒能鬆開，司馬紹盯著他看，他沉默片刻，抿唇從地上慢慢爬起來。

跪了太久了，王悅幾乎沒能從地上站起來，腿已經徹底沒知覺了，起身的那一瞬間，骨頭突然鑽心的疼，幸而冬天的褲腿比較厚，否則膝蓋指不定已經爛成什麼樣子了。王悅正艱難地起身，司馬紹忽然伸出手抓著他的胳膊扶了他一把。

王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下一刻，身旁傳來撲通一聲。

&ldo;世叔!&rdo;王悅看著往前栽倒的王彬，猛地朝他撲過去，卻因為膝蓋一軟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壓根沒來得及理會，伸手便去扶一旁昏倒的王彬，&ldo;世叔!世叔!&rdo;

&ldo;世儒!&rdo;

司馬紹迅速低下身將昏倒的王彬扶了起來，這事絕不能鬧出人命，他伸手輕輕按了下王彬的脖頸，抬頭對著王悅道：&ldo;先進屋。&rdo;

入夜時分。

尚書臺偏殿，王悅一個人坐在床頭守著睡著的王彬，王導與一眾王家叔伯剛起身不久便受到了皇帝的召見，臨走前王導瞧他臉色嚇人，讓他留在屋子裡陪著王彬，王悅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