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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的雨水終於在祭祀前一日徹底消停,傍晚時御駕在山腰處的行館駐蹕。
明日要早起,亥時之前謝朝泠便命人熄燈歇下,但心裡裝著事,翻來覆去睡不著,越是強迫自己入眠越無用,直到屋門開闔,熟悉的腳步聲走近。
謝朝淵慢慢掀起床帳,手裡提著盞宮燈,笑看向他:「我就知道哥哥沒睡。」
燈火柔和了謝朝泠原本緊擰的眉眼,他坐起身,拍了拍身側床榻:「什麼時辰了?你今夜要當值嗎?」
出門在外,謝朝淵和幾個副統領每夜親自帶隊輪流值守,也著實辛苦。
「快亥時了,是當值,偷了個懶來看看哥哥,哥哥為何不睡?我不在便睡不著嗎?」謝朝淵笑得愈發得意。
謝朝泠搖了搖頭。
「哦,那就是明日要祭天了,哥哥緊張?」謝朝淵嘖了聲,「哥哥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有何好緊張的?傳不出豈不叫人笑話?」
「……你坐下來吧,一直站著說話不累嗎?」
謝朝淵伸出手:「走吧,反正還早,睡不著別一直躺著了,我們去外頭走走。」
謝朝泠還有猶豫,謝朝淵已牽著他起身,為他披上防風的斗篷,他連頭髮都未束,戴起帽子,與謝朝淵一塊出了門。
入夜之後行館格外靜謐,到處是高掛的宮燈,燈火通明。
自行館後門出去便是山林,這邊也修了路,與上山頂不是同一條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寺廟。
春夜月光皎皎,停雨之後天朗氣清還有繁星漫天,謝朝淵依舊手拎著燈籠牽著謝朝泠往前走。
途經一處山泉,聽到泉水叮咚聲響,謝朝泠抬眼望去,可見前方瀑布,夜色下雖看不分明,但更有幾分意境。
有山有水、有花有樹,還有更明亮的星空和月色。
「難怪古時詩人遊俠都渴望歸隱山林,若是屋前屋後都有這樣的山泉流水,確實快哉。」謝朝泠隨口感嘆。
謝朝淵輕彎起唇角:「上一回來時,這裡的瀑布還要更壯觀些,可惜哥哥無緣得見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來泰山,上一回是謝朝泠初立太子那會兒。乾明帝是唯一來泰山祭祀過兩次的皇帝,第二次便是先太子死謝朝泠被立太子之後,老皇帝或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才在那時帶著所有兒子又來了一次這裡,想求上天寬恕和庇佑。
謝朝泠回想起來當時自己初入東宮,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一路出行更時時跟隨皇帝左右聽候差遣,哪有心思玩樂賞景,至於那時的謝朝淵……
「你上回也偷偷來這後面山林玩過?」
「啊,」謝朝淵隨意點頭,「反正我頑劣慣了,沒人在意,那會兒這後頭只有一片茂密山林,路都還未開,寺廟也是後頭先帝下旨修的,我剛聽人說開路的時候這裡的山泉瀑布被埋了一半,才變成了如今這樣。」
謝朝淵說著回頭沖謝朝泠笑:「上回我就想邀哥哥來玩,但被哥哥拒絕了,你說你身子不適,不想出門。」
有這回事嗎?
謝朝泠想了想,模糊有了點印象,他那時忙著幫先帝抄經文,謝朝淵來邀他去外玩耍,他與謝朝淵年歲漸長之後本就往來少了,更沒有玩樂的心思,於是連人都沒見,隨便找了個藉口將之打發走。
沒想到這小混蛋一直記到了今日,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抱怨,謝朝泠一捏他掌心,乾脆裝傻:「朕不記得了。」
謝朝淵依舊在笑,沒揭穿他。不記得便不記得吧,反正今日也算聊補遺憾了。
謝朝泠也不再說,安靜聽了片刻水流的聲音,與謝朝淵繼續往前走。
寺廟就在山路盡頭,半個時辰便到了,只有三進院子很小的一座廟,泰山上寺廟眾多,這裡實在算不上打眼,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