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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的事務所在一幢舊辦公樓。客梯破得跟貨梯一樣，地板墊著幾張紙皮，樓層按鍵好幾個數字都糊了。

樓很破，不過事務所很整潔很乾淨。

老周戴著細邊老花鏡，望了一眼牆上的大鐘，他從眼鏡斜上方瞟她，&ldo;這麼早?&rdo;

&ldo;以為早上車少些，誰知道還是堵。&rdo;荊覓玉在他面前坐下。

老週年過半百了，但長得並不老。額頭飽滿，人中深刻。要說顯年紀的，就是右眉上方的三道淺紋。他調侃說那是因為經常挑眉。

老周說：&ldo;你這回的男朋友我還沒選好。&rdo;

&ldo;我自己選了，刁爭柯都把那位的情史列成表了。&rdo;

&ldo;是誰啊?&rdo;老周挑起了右眉，&ldo;我走的那天，刁爭柯打過電話給我，但他那兒太吵了，我聽不清，嗯嗯哦哦應付過去了。哎，他好像是有給你查什麼東西……&rdo;

荊覓玉笑了笑，&ldo;我選了一個叫晏玉的男人。&rdo;

老周倏地擺正了身子，謹慎地再問了一句：&ldo;是誰?&rdo;

&ldo;晏玉。日安晏。&rdo;

老周雙手交疊凝視她，&ldo;我不是告訴你，等我回來嗎?之前那些男人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人品信得過，就算分手了也沒有後顧之憂。但一個陌生男人，你怎麼敢?&rdo;

荊覓玉看老週一眼。他的樣子好像不知道他選的男人們大多是奇葩。&ldo;我在onefool的簽單上看到這個名字有玉，就他了。&rdo;

那是正月的事了。北秀一到過年就變成空城，onefool更是一天都見不到一個客人。晏玉的簽單日期是前一天。玉字最後那一點走得有點遠，和她的寫法很像，她心中一動，就這麼定了。

老周摘下老花鏡，拿軟布擦著鏡片，&ldo;孽緣。&rdo;他之前費盡心思避開晏玉，誰知道還是給她撞上了。

老周的這話是含在嘴裡嘀咕的，荊覓玉沒聽清。&ldo;嗯?&rdo;

&ldo;沒什麼。和他處得順利嗎?&rdo;老周重新戴上老花鏡。

&ldo;還行。&rdo;

老周在電腦上查資料，調出了檔案，&ldo;祖籍復祝?唉，復祝市以前的戶籍資料太亂了，手寫的名字、生日、住址經常出錯，後來統一電腦歸檔了，缺漏也多。晏玉在復祝的生活根本查不到，只有一些基本家庭情況。&rdo;

老周閉上了眼睛，背誦課文一樣。&ldo;母親葛山桃，父親晏風華。葛山桃離婚後到北秀創立了碧鴉犀。晏風華娶了一個叫李雙英的女人，那女人有個兒子，從前的名字查不到，現在改名叫晏晁。他們從復祝遷到了蕪陰。晏玉一直跟著晏風華，去年才來的北秀，和你的時間一樣。&rdo;老周睜開眼睛，清澈的鏡片後雙目炯炯有神，聲音卻更滄桑了，&ldo;這個時間有點兒巧。你前腳來了北秀，他後腳也到了。&rdo;

晏玉這個人，老周去年就查過了。

荊覓玉男朋友的首要條件就是帥。晏玉這麼出挑的外表，老周當然注意到了。

在三教九流遊走的人，哪有簡單的。晏玉卻口碑極好，無論是朋友、女友之中，幾乎零差評。這才更危險。

於是老周直接否決。

荊覓玉沉吟，&ldo;他家關係這麼複雜啊。&rdo;

&ldo;對啊。&rdo;老周循循善誘，&ldo;還是我給你挑的物件靠譜，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長相好，身材佳，會疼人，有愛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