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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咬。」楊嶼塞進兩根手指,撐開他的小嘴讓他閉不上,每當牙齒下意識地靠攏就手指分剪,再一次撐開,撐開得更大,「念,我是,笨蛋,戚洲。」
「我……唔,我只……」這幾個口型,其實戚洲不算陌生。我是戚洲,這句話他認識,只是中間那兩個字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還是跟著讀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教過他開口說話。
「啵……啵……啵大。」戚洲小聲地讀,第一次開始認真模仿別人的口型。
模仿的就是楊嶼。
「不是啵大,是笨蛋,你就是笨蛋,小聾人,聽不見,說不出來。你就會哭。」楊嶼快速地說,手裡也沒有停下,幫助戚洲的舌頭找正確的位置,「笨蛋,笨,嘴唇要抿。」
「啵大,啵……」戚洲的聲音越來越小,舌頭被夾得好疼,嘴巴被撐得好酸,嘴角像是要裂開。
「算了……你學不會。」沒過多久楊嶼的耐心就沒了,他還是個小孩子,而教一個聾啞人說話又太難,乾脆不再開口,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只是他的手指還沒拿出來,戚洲含著它,不知道該不該吐出來。
第二天,楊璐親自來叫他們起床。「別睡了,別睡了,今天準備好好上課。早餐之前是自由活動時間,所有人空場集合。」
這麼快就起床了?楊嶼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床,洗漱過程非常不方便,洗臉都要彎著腰去沖,刷完牙也要彎著腰去沖,擦臉的時候還擦不乾淨。整個流程下來,楊嶼又不想理身後的戚洲了,都怪他,自己才會變成這樣。
兩個人動作很快,換上軍校統一的服裝和軍靴就出發了。楊嶼對周圍還不熟悉,只能跟著人群走,有好多人和戚洲打招呼啊,甚至主動衝過來抱他,彷彿每個人都很喜歡他。
戚洲呢,就會傻笑,和每個人都那麼好。
楊嶼偷偷地觀察,看他會不會親別人,和別人說「愛」字。
他一直在觀察戚洲,可是隨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心裡翻湧的情緒不再平靜,開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衝刺。很多人都在看自己,笑自己,議論自己,他們一定都知道了,知道戚斯年殺了自己的爸媽,知道他把自己當作他的養子。
在那些看熱鬧的人心裡,自己一定是一條喪家之犬,忘記了父母的仇恨,選擇進入大嚮導的家庭,成為戚家的一條狗。
他們一定是這麼看自己的。楊嶼非常確定,這時,剛好人群擠入通道,戚洲先他一步邁下臺階,像是要帶他去空場。
空場在哪裡,楊嶼還不清楚,這裡不是他熟悉的軍校。但是他的兩隻手,鬼使神差地放在了戚洲的肩膀上。
樓梯都是金屬的,有尖銳的折角。
要是把戚洲推下去呢?自己的仇是不是就可以報了?
楊嶼沒動,手指像是在積攢力氣,或者等著什麼,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句非常輕的說話聲,咬字已經有些清晰。
從戚洲的嘴巴里傳出來的。
「舉,舉。」戚洲一直在練習,笑著回過頭,「我……只笨蛋,戚洲。」
楊嶼的兩隻手還落在戚洲的肩胛骨上。
他們穿著同樣的軍校制服,低年級學生的制服是淺藍色,高年級學生是深藍色,同樣的黑色軍靴和白色襪子。當戚洲轉過頭說話時,身邊就有幾個高年級的學生跑過去,擦過他們的肩膀。
在基地城市裡,明明不應該有風的,他們是生活在殼子裡的人。可是在這一刻,楊嶼真的聽到了好聽的風聲。
「我……」戚洲半轉著身子,一隻腳要踩不踩地懸著晃動,另外一隻腳剛剛踩實,他還在努力擺正舌頭,昨天被捏住的舌尖已經不疼了,但是要想回憶起正確的位置來卻很困難。但是他儘量去做,在他的生活當中,楊嶼,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