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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度腦梗加心臟病,兩樣疾病都不算太嚴重,但是疊加在一塊,又耽誤了最佳搶救時機,人送到醫院時已經快不行了,心急如焚的家人那時還為沒在附近幾家醫院找到人而感到心存僥倖,半夜的一通電話徹底攪碎了人們最後的希望。
沒人知道韓爺爺為何捨近求遠跑到那麼遠的超市去,只知道他送上救護車前身旁放著唯一能證明剛剛他缺失在超市活動過的證據‐‐一袋麵粉。那是一個家附近小超市沒有的牌子,陳老太總說只有這個牌子的麵粉和出的面賣相佳、勁道足,不像小超市賣的散裝雜牌貨,純粹是用來糊弄人的。
那天他們晚上的選單是烙餅來著。
第二天大樓裡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陳老太家裡的親戚、來弔唁的朋友晚輩、做法事的師傅……平時不善言辭習慣安靜的老人,卻在他人生的最後一程,難得被動地熱鬧了一把。
陳老太斷斷續續的哭聲從頭貫穿至尾,這個平時被尤溪他們背地裡開玩笑稱作&ldo;叨神&rdo;、有一張以一敵百可以叨叨出花的嘴的老太太,彷彿一夕之間喪失了語言天賦一般,全程只重複著一句&ldo;誰讓你跑去那麼遠買東西的&rdo;,餘下的聲音,全被哭泣所掩蓋了。
想起以前陳老太曾說過她因為沒得挑只能和韓爺爺湊活過到嗝屁,那時凌寒以為不過是句玩笑話,而現在才發現,看似玩笑的背後,其實是飽含了陳老太情真意切的美好願望。
只是現在,這個願望已經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
韓爺爺在世的時候,託叨神老伴的福,低調得幾乎沒什麼存在感,而當有一天人真的走了,才發現,清晨的一句路上小心,晚歸時那聲回來啦孩子,親切又樸實的那張笑臉早就融入了熟悉的日常,需要花好大的力氣,才能接受今後這一切都只能如電影鏡頭一般定格在記憶中,再也不會在現實中聽到看到了。
凌駿去世的時候凌寒正處於一個不大不小的年齡階段,說她懵懂無知吧,她其實對死亡的概念已經有很清晰的認知;說她足夠成熟吧,她卻尚未修煉出抒發情緒的那份自如。當年她被動地、木訥地接受了父親早亡的事實,甚至都來不及投入過多的悲傷。韓爺爺的去世,是凌寒時隔多年之後又一次接觸到認識的、熟悉的人的生命戛然而止,這回她是切實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人生的無常,她和這棟小樓的其他鄰居一樣,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陷在一種壓抑和遺憾交織的情緒中。
然而生活總要繼續。註定要離去的人始終抓不住,留下的人再無力也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當超市裡的背景樂不斷在恭喜發財和金蛇狂舞間迴圈切換時,預示著又一年春節即將來臨。
時間是樣很神奇的東西,短短几個月,陳老太變得安靜了不少,叨神的風光不再;尤溪的石膏終於拆了,解放雙手不是夢;而凌寒,不負眾望的在這個冬天漲了四斤肉,離屯膘抗寒的小目標又近了一步,哭著近了一步……
學校後門的小龍蝦店,宋恬剝了塊完整的蝦肉擱□□辣椒淹沒的醋裡滾了一圈,塞進了自己的嘴裡,露出一個滿足的表情。
她對面的凌寒從進店到現在就一直忙著發簡訊,宋恬委屈地表達不滿:&ldo;凌寒小寶貝你不愛我了!蝦不給人家剝也就算了,連正臉都不賞人家瞧一個了,我怎麼這麼命苦!情路崎嶇不說,還要被好朋友拋棄嗚嗚嗚……&rdo;
&ldo;別嗚了,你現在照照鏡子的話就應該對我沒有擅自離席這件事感激不盡了。&rdo;
凌寒嫌棄地抽了一疊紙巾遞過去,宋恬沒接,反而撅起紅彤彤的小嘴示意凌寒代勞,凌寒無奈地親自給一吃小龍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