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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直的身體遲遲不能放鬆下來。
後知後覺。
原來候場的人已經被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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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濯微微向後靠,眸色平靜地同她對視。
幾乎沒有任何難度,她臉上附帶的情緒輕易就能被看穿。
他沒回應她的話,而是問:「在緊張什麼?」
裴矜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地發問。
簡單組織好措辭,回道:「我有點怕打擾到您。」
避重就輕的一句話。
聽她講完,男人掀了掀眼皮,唇邊挑起諷刺的笑意,像在自嘲。
「怕打擾到我,還是怕我。」
他依舊在看她,眼神直直飄過來,語調和緩得像在哄人,卻無故帶來一種陰鬱的壓迫感。
這話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透過她在對另外一個人說。
實在是飄忽不定。
裴矜的呼吸有些急促,連同掌心也隨著濕潤起來。
正要張嘴說些什麼——
見他伸手輕揉眉心,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疲態和混沌。
彷彿錯覺一樣,很快又恢復如常。
「這間屋子裡只有史書。」
沒等她開口,他回答了她最初問的問題,言簡意賅。
「如果對比較權威的正史感興趣,有幾本可以細讀。」
說完,起身朝裡側走。
頎長的身子靠近橡木書架,漸漸與橘色暖光相結合。光影落在他肩上,有種蒼白的美感。
暖調中的一點冰冷。
養眼卻令人懼怕。
一切轉變得太快,快到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裴矜泛起沉默,心有餘悸得厲害。
即便她沒做什麼補救,倒也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已經「化險為夷」。
救跟不救,似乎沒什麼太大區別,因為對方根本不會在意。
無論是那通電話的內容,還是她前後言行不一的舉止,他都沒興趣去探尋一二。
懸著的心臟終於落下。
大概過了兩分鐘,聽到書架周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裴矜定了定神,抬腿向他靠攏,步伐有些猶豫。
在他面前站定,她聞到了他身上微弱的酒精味道,混合著菸草味,與這間書房的油墨氣息格格不入。
裴矜原本想說自己隨便找兩本書看就行,知道他大概沒有想同她交流的意思,便識趣地選擇了沉默。
時間很快流逝。
沈行濯從架子第二排抽出最後一本書,問她:「這些夠嗎?」
裴矜頷首,「夠的,麻煩您了。」
接過他遞來的幾本書,裴矜的視線停留在他的手上。
青筋微微突起,指節修長,白皙而不病態,腕錶和金屬袖釦成了極佳的點綴品。
讓人賞心悅目的一雙手,觸碰的時候卻異常冰冷。
意外碰到他的指尖,裴矜倒吸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想閃躲。
她後退半步,身子抵在材質堅硬的橡木書架,胸口微微起伏。
知道自己反應過度,正想講些什麼找補回來,轉瞬聽到他說:「很怕我?」
「……是。」她如實說。
「既然怕,剛剛就應該直接離開。」
「那您剛剛為什麼問我想找什麼書?」
鼓起勇氣說完這句話,裴矜眉眼低垂,再沒勇氣看他。
她的機會不多,能把握住的,她不想錯過。
沈行濯低頭看了她一會,目光帶了些許審度的意味。
很年輕的一張臉。
素麵朝天,瞳仁比尋常人要大,眼尾略微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