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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辛也在一旁笑:「沒關係,再無聲地許一遍。」
陸時琛閉上眼,在心裡默唸了剛剛那句話,然後陸成澤和時辛俯下身,跟陸時琛一起吹滅了蛋糕上的九根蠟燭。
十七歲時,陸成澤送他到了國際機場。父子二人沉默了一路,臨到快要過安檢分別時,陸成澤忽然開了口:「以後想學什麼專業?」
「沒想過。」陸時琛道。
「不要學法律。」
陸時琛淡淡應了一聲。
後來沒有選擇法律專業,真的是因為陸成澤的那句話嗎?陸時琛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面對著陸成澤的屍體,陸時琛恍然意識到,這麼多年來,雖然陸成澤並未在他面前談論過工作、表露過情緒,但潛意識裡,陸時琛清醒地知道,陸成澤比他身邊的任何人活得都要沉重和痛苦,他並不希望自己活成另一個陸成澤。
溺水而死的人通常會表情痛苦,但眼前的陸成澤卻看上去極其平靜,好似只是在海水沉沉地睡了一覺。
記憶中,陸時琛似乎從未見過這樣平和、放鬆的陸成澤,陸成澤生前極為忙碌,只有在自己出國前,才能半夜在家中看到對著手中照片發呆的陸成澤。年少時的陸時琛還無法感受到悲傷這種情緒,他只隱約覺得,有某種無形的重量壓在陸成澤身上,讓他跟自己一樣,無法感受到旁人的喜怒哀樂。
靜默地看了陸成澤好一會兒,孟釗察覺到陸時琛握著自己的手稍稍鬆了勁。
「或許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吧。」孟釗聽到陸時琛這樣說,「在二十年前他決心要復仇的那個瞬間,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這一天的到來,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他看上去很平靜,」孟釗翻過手掌,握住陸時琛,「從容赴死的人,內心會很安寧,沒有痛苦地離去,或許是於他而言,最好的歸宿。」
陸時琛點了點頭,然後長長閉了一下眼睛:「走吧,等了這麼多年,他應該想早點和我媽團聚。」
屍體被搬運上車,孟釗和陸時琛看著運送屍體的警車行駛上路,也坐進後面的車子,跟了上去。
一路上,兩人坐在車子後排,身體貼得很近,靜默無言地握著手,從彼此那裡汲取溫度和力量。
到了市局,孟釗看向陸時琛,低聲問:「我要去徐局那裡一趟,跟他匯報案情進展,你跟我一起嗎?」
陸時琛搖了搖頭:「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孟釗拍了拍陸時琛的手背,「我很快就回來。」
孟釗推門走進徐局辦公室,徐局這次罕見地沒有坐在桌後辦公,而是佇立在窗邊,沉默地看向窗外。聽到身後的聲音,徐局轉過身看向孟釗:「屍體打撈到了?」
「嗯。」孟釗看著徐局,似乎從他身上也感受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沉的悲傷。
「那就好。」徐局點了點頭,走過來,「把事情的前後都跟我說說吧。」
在孟釗講述這一切時,徐局臉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直到孟釗講完,他才開口道:「我知道了。這案子辦完,你也好好休息幾天吧,多陪陪小陸,他需要你。」
「我會的。」孟釗應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徐局點了點頭,又背過身,恢復了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離開徐局辦公室時,孟釗看向徐局,目光在那高大的背影上停留片刻,然後才關上了門。
在剛剛講述那一切時,孟釗就有一種感覺,對於這案子的結果,徐局似乎並不感到意外,而像是早有預感。
這種平靜,讓孟釗感到違和,而平靜中隱藏的哀傷,也讓孟釗愈發疑惑——難道說,現在的結果,並沒有超出徐局的預料?
這些年,吳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