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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浮年年如是,想來卻是覺得物是人非,」他又說道,「當年我們還在這裡聽沈岫師兄講解術法,他在這裡練劍,在這裡蒔花弄草,後來竟發生了那件事,這裡已然寸草不生……」
「我不信沈岫師兄會做出那種事情來,世人總是喜歡以訛傳訛,沈岫師兄如何都不是那種人。當初內門弟子個個趾高氣揚,從未正眼看過我們,只有沈岫師兄願意聽我們的問題,還會主動去教我們。當時我想……我想成為沈岫師兄那樣的內門弟子的。」年輕的說。
「我也不相信,師兄從來待人誠懇,有求必應,怎麼可能做出那等欺師滅祖之事,」年長者又嘆道,「我今天本來只是散散心,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沈岫師兄雲浮別去經年,這座庭院雖然荒廢但是不曾被抹去,也許是雲浮派還念著沈岫師兄的情吧。」
年輕者聽罷也嘆了一聲,兩人都沉默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兩人復又寒暄了幾句,相攜下山去了。
穆星河長出了一口氣,怕打擾這兩個人說話,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也好在這裡靈氣比較濃鬱,他那點微薄的真氣在這裡基本感覺不出來,這才沒有被發現。
野芳發而幽香,嘉木秀而繁蔭,這原本是再適宜修行不過的環境,穆星河卻遲遲不能靜下心來。
他閉上了眼睛,想要進入冥想,腦裡卻總在想一些別的事情,韓辰的事情,沈岫的事情。
有人被門派放棄卻仍不死心,有人是門派的驕子卻悍然叛門而去。
穆星河原本不會在乎這種事情,他頂多笑一笑感慨一聲人與人果然是不一樣的,不會為此擾亂自己的修行。
可是他還在想。
他也曾追尋過,也曾叛逆過,他也曾被長輩視為希望,他也曾收穫過許多失望的目光,他也曾是風雲人物,他也曾被同學後輩們視為傳奇……他也曾與世界有很多聯絡。
他忽然開始有些想念那些人,他在想自己打包的那幾份飯該怎麼辦,那群懶癌室友要餓多久才發現不對勁,他的靈魂來到了這個世界,肉體又該如何?
穆星河忽然怔住。
即便他如此堅定地想要修行,努力變強,原來他內心依然惦記著許多,原來他……是想要回去的。
回到那個毫無波瀾的、沒有神奇力量的現代世界,他想念電腦,想念手機,想念一覺就睡到自然醒,醒來就翻滾著玩遊戲的日子,想念和他插科打諢的人,想念那個養育他長大放任他奇思怪想的世界。
穆星河心中一陣滾燙,又一陣冰涼。
原來他……一直不曾接納過這個世界。
被人算計試探也好,被人仇視鄙夷也好,他都一笑置之,可能是他天生從容淡定,更有可能是他根本不在乎,把這個世界當作一場遊戲一場夢,又怎麼會在乎npc的情緒?
他一來到這裡,就目標明確,為了變強日復一日在修煉,他看上去鎮定異常,其實只是麻木不已。
他為了進入內門感受著意外的焦慮,不是因為面臨強敵的壓力,而是因為無路可退的惶然。他終究沒有把這裡當作過是自己的世界,他自己的世界有無限的可能性給他盡情揮灑,在這裡他卻未曾想過。
原來他一直不曾接納這個世界。
他終於知道他所遭遇突破到練氣期的瓶頸是為什麼了,為什麼這個世界的其他人能如此順利地突破而自負聰明的他一直沒有。練氣期是外感天地的開始,人的真氣開始突破軀體與天地靈氣相交融,而天地靈氣也藉此進入體內,滋養真氣,共同進入迴圈。而他從一開始就拒絕了這個世界,又談何接引天地靈氣?
困擾他多日的問題得到了答案,穆星河精神一震,如果是往日的他,或許就會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專心體悟了,可是現在他依然懶洋洋地托腮盤腿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