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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被一溜兒連珠炮問得不知該如何回話,只靠著含糊不清的言辭反覆地說,一路矇混過來。
馬車行進不快,嬴妲棄車騎馬,緊趕慢趕地,廢了足足三日功夫,才到彭城。
蕭弋舟休養在彭城郡丞家中,郡丞自知抵不過蕭弋舟軍馬,棄城投降,逃之夭夭了,留下偌大一間空屋子,蕭弋舟入城之後,命將士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只安心等著一隻麻雀自投羅網。
他疲憊地倚著軟床睡了過去,這一睡足足睡了六個時辰還未醒,交戰多時,靠著意志力一路捱過來,一放鬆,整個人便疲軟了,下頜上青黑的胡茬冒了一茬又一茬出頭,如綠絨草地,參差不齊地,將人顯出一種消沉和頹靡來,一束馬尾也鬆散得亂蓬蓬的,倒頭就如此睡了,也不像是睡,看著疲乏不堪,像是暈厥過去了一般。
於是嬴妲才到彭城,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蕭弋舟。
她的心臟在見到他微微泛白的憔悴面容時,驟然揪作了一團。
她慢慢地、唯恐驚擾了床上的人,坐到床榻上,溫軟的手掌貼住了他的臉頰,她充滿憐惜地看著,俯身而就,偷親了他的薄唇,被他臉上冒出來的胡茬扎得臉蛋微微刺癢。
屋內沒有別人,靜謐得很,嬴妲心頭狐疑了一會兒,朝房門外看去,卻被榻上原本閉目酣睡的男人拽住了胳膊,他大掌一扯,便將嬴妲重重地扯到懷裡。
她呼痛一聲,蕭弋舟將她的腦袋摁住,往胸口壓住,胸腔裡發出悶悶地笑聲,低沉悅耳,只是,好像在取笑她。
&ldo;好聽話的麻雀。來得好快。&rdo;
嬴妲自知被算計了,枉自己數日奔波,原來竟是一場騙局,不甘不願地哼哼了兩聲。
可是他身上沒有傷,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他面容憔悴,她捨不得跟他真置氣,將人連著被褥摟緊了一些,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ldo;你騙我。將我騙來彭城做甚麼?&rdo;
他若是為了見她,大可不必如此麻煩,自己快馬加鞭趕回兀勒,還要快上一些,總比她那匹雖然識途但腳程不快的老馬要跑得快些。
如此一想,嬴妲又真的擔憂起來,&ldo;是不是真的受了傷?&rdo;
她支起頭,憂急地望著她。
清潤的眼眸含著水光,紅紅的,惹人憐愛,蕭弋舟有些頭暈乏力,倒在枕上,目光下移,看著她溢位了絲笑意,無限溫柔。
&ldo;嗯。&rdo;
說罷,趁著嬴妲慌亂地爬起來,唯恐壓著他的傷口時,蕭弋舟將手拿起來給她看,嬴妲定睛一瞧,他的手背上有一道長長的紅痕,像是擦傷,連血都沒有出半點,她問道:&ldo;只有這?&rdo;
蕭弋舟一怔,反倒委屈起來,&ldo;只有?這也是痛的。&rdo;
嬴妲說不過他,只好投降認輸,輕輕地睨了他一眼,看得蕭弋舟閉嘴,裝相裝不下去了。
嬴妲早有準備,取了一支藥膏出來,替他敷上。
手背上了藥,蕭弋舟精神抖擻地坐起身,撐了個懶腰。
府上的婢女家丁早跑光了,只有蕭弋舟身邊跟著的個個一身臭汗的大男人,嬴妲自知指望不上,親自去早爐子燒水,倒入盥洗盆中,打水給蕭弋舟梳洗,她像一個做慣了這事的,儼然與蕭弋舟已是老夫老妻了,見他有些好奇,順嘴便一說,&ldo;我也如此伺候母親的。&rdo;
嬴夫人並不貪圖這個,府上婢女眾多,輪不上兒媳,只是嬴妲來得早,想與她說會兒話,嬴夫人卻貪睡不起,她梳洗時,嬴妲又不好在一旁乾乾地看著,便請纓親自替婆母梳洗。
蕭弋舟又古怪地笑了幾聲,&ldo;母親?你何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