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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夫人環視周遭,屋內陳設不出奇,一共沒幾樣物件兒,一覽無餘,沒有閒雜人在此,嬴夫人收回目光,道:&ldo;我聽門房說,你領了個外頭的女人到家裡來?她是何人?&rdo;
嬴夫人一年四季不踏足秋葵齋幾回,鳳姨娘受寵若驚之後,端著柔軟的嗓子曼聲回道:&ldo;奴婢請她來治疾的,聽說醫術高明,甚至能拔世子之毒,這才請她進來敘話。&rdo;
嬴夫人道:&ldo;怎麼眼下不在此處?&rdo;
鳳姨娘回話:&ldo;那姑娘兩眼烏青,看模樣是許久不曾閤眼了,奴婢才放她去歇憩片刻,等她醒了,夫人若有要問話的,奴婢親自將她給你送過去。&rdo;
嬴夫人對身後揮了揮中指,&ldo;不必,我現在便要提人,將人拉出來。&rdo;
&ldo;諾。&rdo;婢女們魚貫而入。
當家主母要抄檢一個侍妾的院子,再天經地義不過,鳳姨娘咬住了唇珠,不敢說話,不一會,睡眼惺忪的嬴妲被人搖醒,她茫茫然跟著婢女們到前堂,一眼便看到堂中立著的雍容氣度的中年美婦,恍如明霞,光潤玉顏的大美人,臉上看得出年歲風霜,依舊無損那種端艷大氣的氣度,便是姣柔膚白如鳳姨娘者,也要黯然幾分。
嬴妲懵了一下,瞬間如夢初醒,見中年美婦望來,一時慌亂。
這是蕭弋舟的母親了。
嬴夫人細細打量著嬴妲,末了,折身道:&ldo;將人帶到我琅嬛軒來。&rdo;
嬴妲便被推出去了,她還呆呆地轉過面來朝鳳姨娘求救似的看了一眼,鳳姨娘露出一個泥菩薩過江的苦笑。這院裡頭,就連蕭侯,他也要聽夫人的話,何況她區區妾侍了。
嬴妲被推到琅嬛軒,這一方天地比起鳳姨娘那窄門窄戶的僻靜小院落可顯得寬闊大氣多了,山趨水會,鳳翥龍翔,外間套裡間,別有洞天,嬴妲隨著嬴夫人走入內閣,裡頭暖暖的,隱有水霧無孔無入,侵人毛髮,難怪嬴夫人身旁的婢女皆著單衣了。
入偏廳之後,嬴夫人遣諸人散了,將嬴妲打量著說道:&ldo;我一見你就猜到你是那位沅陵公主了。&rdo;
嬴妲倏地怔住。
嬴夫人揮手讓她稍安,推過一盞茶來,&ldo;我將你請來,並不是要為難你。但你幾度折辱我兒子顏面,我夫君心下也很是不悅,他是急脾氣,衝動暴躁,對你要打要殺的,你如今待在我院中方最為穩妥。我留下你來,不為旁的,只是我兒至今未歸,身有餘毒未除,他能不能存下性命,尚且兩說,即便真要處置了你,我也是要依著他的心思的。他之前留了那樣一封遺書回來,我心中甚是不安,他將你看得如此重,恕我直言,為人父母心中不能不有怨氣。&rdo;
蕭侯與夫人的心境,嬴妲能明白。
起初以為蕭弋舟死在火場時,她想著向他們請罪,哪怕一命換一命也好,手上沾了鮮血,她談不上無辜。
至於如今,&ldo;我定會盡心竭力為世子醫治。蘇先生也留了解毒良方下來,輔以針灸,必定能拔去他體內餘毒。也算我……&rdo;還了孽債了,剩下的,怎麼償她都心甘情願。
嬴夫人點頭,&ldo;好孩子,我再多問一句,倘若這一回不是先前局面了,他再也不信你了,如何?&rdo;
嬴妲淺淺地頷首,乾淨漂亮的指甲掛著手背的旋兒,不留神扯得刺痛,茫然搖頭,&ldo;我也無處可去了。&rdo;
一個亡國的奴隸罷了,是蕭弋舟一把將她從絕望裡扯出來,讓她在最該死去也最不畏死的時候絕處逢生。
他再一把將她推開,除了深淵,彷彿也無處可去。
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