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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首《在曠野上》被宋滄唱得有些憂鬱,藏在歌聲裡那個不畏懼死神的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眷戀現實又知道自己必然直面滿地狼藉的青年。
琴聲終結,周圍爆發掌聲,老人家紛紛稱讚宋滄。他把手風琴還給老人,謝絕了他們邀請他再來一曲的要求。
坐迴路楠身邊,他終於開口。
「我不是一個誠實的人,路楠。」宋滄說,「鍾暘把故我堂交給我的時候,我其實並不願意。他的事業很有意思,但我當時不感興趣。我想過拒絕,我其實也拒絕過好幾次。但鍾暘很狡猾,他最後選擇在病床上當著高宴和朱杉的面問我。我只能接受。我是他最後的選擇。」
經營故我堂的趣味,是之後才慢慢發掘出來的。宋滄從沒有把一件事堅持這麼久,就像他從沒有過能超過半年的戀情。他容易放棄,容易開始,隨時隨地準備重新出發。
「我以為隨心所欲去做所有能做的事情是自由。」他看著路楠眼睛,「但原來能夠全心全意耕耘一件事,其實也是自由。這些話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路楠笑了:「嗯,你不誠實。」
「對,我不敢誠實。有時候誠實就像……否定了我自己。」宋滄深吸一口氣,「但我想告訴你,接手故我堂這麼久,我沒有後悔過。那曾是鍾暘的事業,現在變成了我最喜歡的事情。我瞭解了這一行業之後,改變了以往的看法。我也明白如果沒有深入瞭解就魯莽下判斷,是非常危險和不理智的。」
路楠以為他是說店鋪的事情,也以為他這段時間是為這個煩惱。
「……」宋滄斟酌著,「類似的不理智的事情,我做過很多。我和你一開始……」
手機響了。宋滄下意識伸手去按停,螢幕上卻是「章棋」二字。
章棋只說一件事:明天,也就是週六下午,肖雲聲約他去kk酒吧碰頭。
「我跟你一起去。」路楠忙說。
「……不,你在故我堂等我。」宋滄抱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聲說,「等我回來,我會把所有事都告訴你。」
第三十九章 「我是他姐姐。」宋渝微微……
週六不是晴天。高宴從家裡出發去市美術館, 經過海邊的跨海大橋,看見濃厚的積雨雲在海平線堆積。他帶了一把長柄的二十四骨雨傘,是雨具也是柺杖。
他受傷的是手, 骨裂。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 高宴倒沒覺得有這麼嚴重。但他樂意扮得孱弱, 有時候這是個保護自己的辦法。市美術館的新館外包給工程隊,新館驗收不成功,要改給排水,工頭暫時拿不到錢, 工人自然領不到工資。幾方人馬已經吵了很久,今日高宴作為媒體代表,是來見證調解的。
雖然天氣不好, 但工作順利, 高宴心滿意足。他穿過本館,看見jk的畫展已經開幕, 現場紅男綠女, 十分熱鬧。高宴先是看見巨幅海報上宋渝的名字和小照片,吃了一驚, 扭頭發現展廳中央懸掛了一張兩米多長的畫布,正是《早春》。
【你說的那畫兒沒撤, 我去看看。】高宴給路楠發去照片。
路楠正在故我堂裡餵貓。宋滄下午就要去kk酒吧逮肖雲聲,正重新翻檢許思文的電腦雲端。收到高宴微信後, 路楠顧不上回復高宴, 直接先聯絡沈榕榕。
沈榕榕正在家裡睡大覺, 才聽了兩句話,立刻從床上彈起。
「我知道了。」她碾牙冷笑,「那天不應該放過他的。」
她轉而聯絡高宴, 問他現場情況。高宴正在展子裡亂晃,透過欣賞蔣富康的畫作來提升自己的藝術鑑賞能力。沈榕榕劈頭就問:「高宴,你跟的是法制線,那你有沒有什麼跟藝術線還是社會新聞的同事?都給我叫上。我今天不讓蔣富康出名我就不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