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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認真想了一陣,才道:“我才多大,能有多少見識?我姑且說之,殿下聽聽便罷。”
頓了頓,又道:“我能想到的,不過是兩個字,一曰‘挖’,二曰‘殺’。那堤修的如何,用什麼修的,說的再好聽也是無用,只有挖出來看過究竟,且河道上混日子的,哪個不是老油條,若不用鐵血手段,根本鎮不住他們……”
說著自己便搖了頭,道:“這些都是餿主意,若殿下您真這般行事,只怕是要成孤臣了。”
一挖一殺,前者魯莽後者暴虐,若李資真這般做了,那些老奸巨猾的傢伙們日後恐怕要躲著他走了。
李資淡淡道:“做孤臣有什麼不好?我們這些做皇子的,原本就只有三條路,一是坐上那個位子,二是被養起來生兒子,三便是做個能辦差的臣子……若要走第三條路,做孤臣比做賢臣要穩當的多……”
林楠不置可否,李資又道:“我無心那個位置,雖說是自高無上,卻也困守京城,更有許多身不由己,第二條路更不用提,我身為皇子,打小被百姓供養,雖無大用,可也想要為百姓也做點什麼……而且,我有必須選擇第三條路的理由,不過,暫時還不方便告訴你,等你過了殿試,大約我這邊也塵埃落定了,到時再同你說。”
林楠耳根微微泛紅,總覺得李資這話說的太過親近,好像他是他的誰一樣,但到底也沒有說出“不必如此”之類的撇清的話來——他現在和李資的關係極為特別,李資早便對他表明了心意,後又因他醉酒後“作”了“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之句,以為林楠和他情投意合,偏偏林楠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林楠在感情上,可算是徹徹底底的白痴,是以不知道,這種似是而非的時候,最是動人不過……
正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李資再度開口道:“除了這兩個字,可還有別的?”
林楠鬆了口氣,道:“我想,若要他們心服口服,要殺也得殺的理直氣壯才成,是以應該先明確責任。”
“明確責任?”
林楠點頭:“河道衙門早從根子上都爛了,那些官兒,遇上好處跟見了血的蒼蠅似得撲過來,出了事便各自推諉,找一個替死鬼了事……他們膽子越來越大,總歸是犯罪成本太小的關係。譬如倉庫,上面的以次充好,下面的順手牽羊,外面的偷雞摸狗,庫管也監守自盜,反正無論出了什麼事,那庫管總有理由推脫。但若是一開始便明言:別管什麼理由,庫裡少了一針一線,皆拿你是問,若是做得了就做,若是做不了,有的是人想做,這樣想必那些腌臢事兒會少很多。”
頓了頓,又道:“我曾聽人說,當年始皇帝命人制弓弩,每一架弓弩上都刻的有工匠的名字,若是發現有規格或質地不合格者,便將相應的工匠抓來斬首,是以那些匠人莫不是兢兢業業,全力以赴……殿下也不妨效仿一二,將各個職位的職責劃分清楚,簽下責任書,若他負責的地方出了事兒,不管在其中犯錯的是誰,他也一併處罰,或能讓他們稍稍上心些。”
忽然又想起前世足足拍了五部依舊熱度不減的私訪劇,笑道:“不過千里河堤,總不能一里一里的挖過去,諸多工地,也不能一個一個的查過去,殿下若人手充裕,不妨派上幾十個可靠又能吃苦的,冒充民夫分別去各處河段做工。需知這裡面的貓膩,向來是瞞上不瞞下,且河堤是民夫修的,想瞞也瞞不住——等有了目標再查過去,會省時省力的多。”
李資點頭,道:“受教了!”
林楠苦笑道:“我也是紙上談兵罷了,那些人個個奸猾似鬼,殿下可千萬不要被啃的骨頭都不剩一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