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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著紂王剛為她披上的衣襟,站在燈火下,柔聲道:「大王,臣妾還有一事想請教大王。」
紂王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講。」
妲己道:「不知對那西伯侯姬昌,大王是準備如何處置的呢?」
答應伯邑考的事,妲己一直記在心上,便是今夜紂王不來找她,不出三日,她也是要去找紂王的。
半晌,紂王不答,也不問她要做什麼,只道:「你是為了伯邑考罷。」
妲己一怔,沒想到紂王還記得西伯侯父子之事,便笑道:「臣妾之父,也是大王的將軍,為大王南征北戰,臣妾這做女兒的,總是擔憂。前些日子,見伯邑考獻寶救父,不知怎麼,又想起了臣妾父侯,也是許多年未見了,不覺就……」
紂王打斷她,問:「寡人究竟哪裡不如他?」
他說話時,還是最尋常的語氣,神情也不見喜怒,妲己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話說到這裡,她再不明白紂王在想什麼,就是枉費了這麼多年的修行。
她後退一步,跪到地上,低垂了頭,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輕聲說:「伯邑考黃毛稚子,如何配和大王相提並論?臣妾心裡,只有大王一個人,若是沒有了大王,那臣妾活在這世上,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半晌,紂王忽然笑了。
他就這麼笑著,問妲己道:「上一次見你對寡人跪拜,是多久以前了?」
妲己倏然抬頭。
多久,她也不記得了。紂王好美色,只有她是例外。他寵愛她,並非因為那些歡愛與纏綿。他是最喜新厭舊的人,妲己想,對於她的身體,紂王只怕早就厭倦了,可是他依舊愛她。
從那時起,紂王便再也沒有讓她在他面前跪過。
妲己也終於明白,每當她俯伏跪拜之時,那個坐在高位上的人,究竟都看到了些什麼。
紂王又笑:「為了那個伯邑考,你終於又來跪寡人了。」
指尖一點一點變得冰涼,這一瞬間,妲己竟不敢和紂王對視,又低下頭,道:「臣妾是大王的,這個天下,臣子,百姓,都是大王的,犯了錯,自然要向大王請罪。」
紂王:「你何錯之有?」
「原本,大王春秋正盛,年輕英武,臣妾也是女子,但凡有眼睛的,都該明白臣妾的心意到底牽在誰身上,可是臣妾自己言行有失,為西伯侯父子說情,傳出了流言,害得大王擔心。」
「寡人不擔心。」紂王慢慢地、慢慢地,說道:「寡人只問你一件事:你也說了,寡人年輕力盛,這些年,對你的寵幸,也遠遠多於其他后妃,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些寡人只臨幸了一兩回的,宮女,嬪妃,都能為寡人誕下子嗣,只有你,連身孕都未曾有過?」
妲己腦海里轟地一聲。
紂王在懷疑她。他在懷疑她騙他。
身後的門扉忽然開啟了,風和夜色一起灌了進來。暖閣在二樓,門外就是一道懸空的走廊,用半人高的欄杆圍著,天氣晴好時,能看到庭院裡栽種的海棠花。這是紂王特意為妲己修建的。
那海棠花,也是今年初春時節,紂王親手為她栽下的。
妲己回過神時,背後一痛,已經被紂王攥著衣襟抵在了走廊的欄杆上。
庭院裡還跪著許多恭候聖駕的宮女太監們,見到這一幕,紛紛俯下身,脖頸壓得極低,幾乎要把頭埋進地裡,唯恐不小心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丟了性命。
妃紅色的織錦長袍從妲己肩頭滑了開來,卻因為抵著欄杆,並未落到地上,只是層層疊疊地堆在腰間,又長長地曳到了梨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