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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聽戲的少了,要不是為了慶祝抗戰勝利,這許多大老闆一起上臺,只怕還聚不來這麼多的人。”
之琬道:“凡事都是盛極而衰。自乾隆五十五年四大徽班進京,引發後來的花雅之爭,花部亂彈強過了崑曲雅樂,在京城獨霸菊壇兩百來年,崑曲式微。若不是在江南還有像一些像喬老爺那樣的人在,崑曲就真的要沒人會唱了。如今這平戲又有被電影取代的苗頭,將來又不知什麼要取代電影。世間萬物都是這樣此消彼長,也不必強求了。”
她經過這麼多年的磨歷,才知道父親喬伯崦為崑曲的存亡斷續做了大大的好事。當年確是不知,只覺得他入戲太深,把家人看輕。如今她唱了戲,對父親的看法大大的改觀,才明白琴湘田為什麼會在父親百歲冥壽時到墳前祭掃。之琬這時對父親的尊敬是從心底裡生出的,不像從前,是本能的孺慕恭敬。
琴太太看著她道:“菀兒,這些年你變了好多。”
之琬無可奈何地笑道:“是,我知道,媽媽。”
琴太太把她的一把長髮拔到腰後,道:“你的頭髮留得這樣長了,又黑又滑,絲絲不斷,從根到梢都一般的多,這可難得。我年輕那會,頭髮還沒你好。等會兒梳頭時可以不用假髮了,我來替你梳。你是不知道,我梳得一手好頭髮,從前你師父上臺,頭髮都是我梳的。”
之琬笑道:“旗人是不是特別會梳頭?像《四郎探母》裡的鐵鏡公主那種兩把子、大拉翅什麼的,是怎麼想出來的?”孃兒倆個說笑著進了後臺,就在白荷衣的更衣室換衣化妝梳頭,荷衣去和別人擠一下。
後臺上擠滿了人,吵吵嚷嚷,誰說話都聽見,要扯開喉嚨喊。醜兒扮的財神戴好了冠,正和一幫小子們說笑。其他插旗扎靠的龍套們也扮上了,候在後場,等著上臺。名角們彼此也請安問好,拉著說長說短,互問故人訊息。
琴太太替之琬換好春香的衣裳,暈好了臉,畫了眉,點了唇,梳好頭,貼上花鈿,看了讚道:“好看,太漂亮了,這一下子我都不敢認了,這樣的扮相,可說是明豔照人。來,給你師父看。”開啟房門,去隔壁叫了琴湘田來,琴湘田一看,竟是一怔。白荷衣也換了裝束貼好了片子,跟了過來,一看之下也是說不出話來。
琴太太看了得意地道:“怎樣,明豔照人吧。”
那兩師徒齊聲道:“明豔照人,明豔照人。”
琴湘田讚道:“這模樣該演杜麗娘,明天晚上,你的杜麗娘。荷衣?”
白荷衣哪裡有意見,馬上介面道:“那是當然,我一早就說要請師妹演杜麗娘的。”
之琬被他們贊得不好意思,拿了春香的紈扇掩著嘴笑。這一笑,更是百媚橫生,顧盼生姿。琴湘田道:“活脫一個沈九娘啊。”
這時臺上已經鑼鼓喧天,財神開始跳“加官”。白荷衣道:“師父師孃你們去臺下坐著看吧,師妹有我照看。”
琴湘田道:“好,菀兒就交給你了。菀兒,你第一次登臺,不要怕,就當下頭的人都是你院子裡的花草樹木,人家拍手叫好喝彩,你就當是颳大風。這樣你就不會緊張了。”
之琬道:“是,師父,我記住了。”
琴湘田攙了琴太太離開後臺,坐到觀眾席的前十來排裡,和同行的老熟人彼此打招呼寒喧,敘述這幾年的辛苦。楊老闆楊太太、筱老闆筱太太都來了,親親熱熱地問安道好。他們的徒弟也要上臺的,筱太太看過了花牌,問琴太太:“跟荷衣搭臺的夏荷心是誰,怎麼沒聽說過?”
琴太太笑而不宣,道:“先賣個關子,一會兒你看了自己猜。”
筱太太啐她一口,左右看了看,問道:“梅太太今天不來?”
楊太太道:“他們梅老闆癱在床上四年了,她怎麼回來?”
筱太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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