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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到今日,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過去愚蠢得可恨。
全力赴戰的雲涯,原來是這樣的絕代風華,白衣飄舞,墨發紛飛,俊逸面容不改,緊繃的唇角卻透出肅殺,一雙明眸中奇異地交融著憤怒與悲涼,好像燃不盡的烈火,又彷彿永凍的千山雪,舉手投足皆是向死而生,動魄驚心。
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他這樣,一點也不想。
高手對決,如狂風驟雨,轉眼間已是十幾輪交手,以清昭的修為,儘管她羞於承認,可事實上是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他們交戰的速度過快,以至於整間屋子幾乎無一處完好,國師的弟子仍未及趕來增援。
幾個身影交錯翻飛,令人眼花繚亂,只覺眼前一團旋風,然而仍然有那麼一個瞬間,國師側後方出現的微小破綻正被清昭瞧在眼中。
機會稍縱即逝,她來不及思考,雲清劍鋒一揚,合身撲上。
&ldo;清昭當心!&rdo;相籬看見她動作,疾聲提醒,卻終究晚了一步。
在他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國師已經一個旋身,彷彿能將身後的清昭看得一清二楚一般,臉尚未轉向她,手掌已經準確地向她胸前一擊,清昭眼看著自己的劍尖貼著他的外裳滑開去,胸口陡然劇痛,身子便如一隻折翼的鳥旋落開去。
但她並不驚訝,在今夜與國師交上手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國師的法力比她想像得更為可怖,已經突破了她畢生的認識,如果不是有另三人牽制,她根本沒有與他交戰的資格,她會在他出手的一瞬間死去。
可是明知希望渺茫,她仍然要盡力去搏一搏,如今失敗,她只覺得惋惜而已。
清昭的心裡是很平靜的,直到她看到雲涯焦急痛心的目光向她投來,而正因為如此,他的攻勢出現了些微的凝滯,一瞬間,國師廣袖一捲,驀然挑開他的長劍,術法的光華直撲而去。
&ldo;師父!&rdo;清昭大喊出聲,其尖厲將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絕望地看著雲涯被擊飛出去,像一隻墜落的白鶴。下一刻,她重重撞在牆上,又滾落在地,有什麼東西哇地從喉頭噴出,她看了看面前的猩紅,才知道是血。
她試圖站起身,卻發現腿連一分力道也吃不上,然而她一刻也沒有喘息,只是咬緊牙關,用手指摳著地毯,向雲涯爬過去。
她並不介意,自己此刻的姿勢好像一條被打斷了腿的狗。
&ldo;師父,師父你怎麼樣?&rdo;她好不容易爬到近前,顫聲道。
雲涯的臉像雪一樣蒼白,映著唇邊蜿蜒而下的刺目鮮紅,令清昭猛然痛徹心扉,胸中像有什麼事物轟然炸開,將她的喉頭堵得嚴嚴實實,幾乎窒息。
她在痛楚之餘,心頭一片茫然,自己本就是個不頂任何用處的,雲涯眼下被重傷,想必國師的弟子聽見響動,也即將趕到了,相籬與子歸二人如何應付得來?
或許她不該來的,如果沒有她,他們會不會反而遊刃有餘一些?
她腦海中剛劃過這個念頭,卻猛然聽身後一聲大喝,隨即是相籬的喊聲:&ldo;子歸!不可‐‐!&rdo;
清昭霎時心驚,以相籬的性子,非到天崩地裂怎會如此。她倏然回身,映入眼簾的一幕便讓她幾乎肝膽俱裂。
子歸與國師身形交錯,一個清瘦頎長,一個高大魁梧,加之國師周身發散的威壓,使得子歸看起來彷如螳臂當車一般。面對國師掌心迸發的靈蛇般的光芒,他非但不閃躲,反而極力傾身迎上,在那道刺眼光芒穿透他胸膛的同時,他手中的劍也席捲著畢生法力,一舉穿透國師的後背。
這一刻,彷彿一切都凝固了,清昭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神情,她只看見相籬因急切而扭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