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她的淵源(上)(第2/2 頁)
笑吟吟道:“老夫明日在鹿鳴樓設宴,喚幾位學業有成的上舍生員,向邵提舉請教請教文章國事。今夜嘛,賢弟就松泛松泛,由晁司業作陪,引賢弟在城中用個便飯。”
……
夜晚的宋州城,汴河兩岸的繁華喧囂,果然不遜於國都開封的景象。
萬家燈火,酒肆林立,笙歌縈梁。
但晁司業,卻是帶著邵清往位於城北的南京留守院附近走。
馬車七繞八彎,停在石巷深處的一座院落前。
來自南方的“赤櫸”木材拼成的門板,被左右兩盞紅梔子燈,映照出有如山巒起伏的漂亮花紋。
帶著曖昧色彩的燈光,還照亮了門邊小小掛牌上的兩個字:吃茶。
晁司業終於卸了最後一絲矜持,抿嘴向邵清道:“河畔那些富麗的正店,女子濃妝冶蕩,紅綃翠袖,聚於主廊簷面待客,外鄉客官們戲稱為‘色海’,趨之若鶩。晁某看來,終究俚俗不堪。這一處則不同,皆是未及豆蔻之齡的妙人兒。”
說話間,晁司業扣開了院門,一個清俊小廝踮著步子引領,繞過前院,只見一位三旬上下的錦衣媽媽,已候在院中。
媽媽自稱姓陳,寒暄之間,確實沒有尋常勾欄鴇母的膩味殷勤,淡淡柔柔地向晁司業道:“司業與貴客來得巧,福建路剛到的好茶,請二位品鑑。”
進到屋內,邵清定睛看去,三個女孩兒,個頭身量都還單薄瘦小,至多也就十一二歲。一個撫琴,一個輕吟低唱,一個打著茶沫子。
女孩兒見來了客人,都停手收聲,站起來怯生生地行禮。
晁司業舉止自若,如在家中內宅一般,和氣地讓女孩兒們莫拘束,好生將琴歌與香茗奉給官人。
這般閒適地聽歌品茗,不知不覺便到了戌亥之交,晁司業正掂量著,眼前這邵提舉,還有什麼念頭,卻見邵清自懷中掏出三串賞錢,放在茶案上,又取出一支小銀簪子,親自送到陳媽媽面前,道聲:“琴好,歌美,茶香,媽媽調教得辛苦。”
陳媽媽何等眼色老辣,覷一眼賞錢,便看出是折三的大錢,再接過簪子瞧來,一對石榴雕得細膩精美,登時喜上眉梢,忙忙地招呼著女孩們來道謝。
邵清擺手起身,向晁司業溫言道:“已是人靜時分,她們也該歇息了,吾等,回吧?”
晁司業附和著起身,陪邵清出門,一面命候在院裡的隨從進來結了茶資和纏頭錢,一面頗為服氣地想:這位提舉官,原來竟是有些風度格調的。
翌日,也是黃昏前後,邵清離開邸舍,又尋到陳媽媽這裡來。
陳媽媽琢磨著,這非富即貴的體面官人,竟獨身前來,莫不是昨日看中了哪個孩子。
邵清卻開門見山地問道:“陳媽媽,可聽說過一個姓杜,閨名叫洛梅的女娃娃?”
“杜洛梅?”陳媽媽眯眼思忖一陣,歉然地搖搖頭,又趕緊殷勤地補充道,“官人是要尋此人?要不,奴家幫你,在南京的同行姐妹裡,打探打探?”
邵清來應天府之前,與姚歡琢磨杜甌茶的來歷時,姚歡與他道,根據牢中的杜七所言,甌茶被賣到應天府前,根本就不識字,那麼,如果甌茶只是被賣去遊船上做個打雜的小丫頭,她怎會在入端王府時,就寫得一手像樣的字?
況且,“救命恩人”四個字,應是用來形容助人脫離更為艱險或不堪的處境。
對於一個七八歲就被賣身的漂亮女孩兒,什麼樣的地方,會令她打下琴棋書畫詩酒茶的底子,又意味著悲慼的人生呢?
在這個時代,多半就是妓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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