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碗腰花面(第2/2 頁)
香,嫩嫩的彈性和韌韌的脆性,平衡得堪稱完美。
真沒想到,小小一塊兒腰花,就讓頭頂綻放了多巴胺的禮花!
姨母自詡叱吒汴河兩岸的豬下水美食圈,不論面對的食客是親是疏,她最享受的便是在對方吃上美食的一瞬間,從他們眉間眼梢讀到的那種愉快和滿足。
外甥女好好一個如花似玉又質樸善良的孩子,因著剛烈的性子險些就與自己天人永隔,現下瞧著姚歡狼吞虎嚥、分明真的活過來了的模樣,姨母感受到的,不僅僅是作為庖者的得意,心頭更充盈了對老天爺的感激。
謝謝老天爺,你一次次將我沈馥之的至親奪走,好歹這最後一次,你可算是發了回惻隱之心,把姐姐唯一的骨血留下了。
姨母一高興,發了興致,往榻上坐了,開啟了話匣子。
“歡姐兒,你母親當年教我為廚時,總訓示我五味不可偏頗。鹹令人短壽,酸傷人筋骨,辛味損正氣,苦味損心氣,而若甘甜過甚,則有傷人志。所以,雖然姨母那間食棚裡的炙豬腸和腰花湯餅,敢稱汴京城裡頭一家,但業精於勤荒於嬉毀於隨,在這兩樣吃食的調味上,俺一直仍要往深裡琢磨了去。”
姨母湊上前,盯著姚歡碗裡的腰花,繼續娓娓道來:“下水乃至騷之物,卻也是至香之物,調味不但要祛騷,更要將它的葷香襯出來。這些時日,姨母試了個新方子,將豬腰子撇去白騷後,在滾燙的漢蔥沸水裡汆到將將斷生,然後拿黃豆醬、山葵茸、山楂泥、冰糖碎醃漬兩三個時辰。待要做湯餅時,一頭寬湯鍋裡餅面將起,一頭炒鑊中將醃漬過的腰子滾一遍熱油,撈出擺在餅面上。如此這般,腰花酸甜辛鹹皆有,每一味卻都不奪了食材的肉氣,你覺著,吃來是不是比從前更香了?”
姚歡“唔”地應了一聲,又揣摩著姨母的口音,大膽說了個字:“香!”
似乎沒有任何破綻啊,這古樸的舌尖音。姚歡頓時有了幾分學舌的信心。
姨母看姚歡湊著美團手裡的筷箸,風捲殘雲般吃完了,不由笑得更放心了些:“方才那郎中教過,須提防你嘔吐,恐有內傷,現下瞧來,倒還太平。說起那郎中,倒是副好模樣,只是面生得很,怕是城北的醫家。可惜事急,俺也不得他尊姓大名,無法去拜謝。”
她正叨叨,忽聽天井裡一聲恭恭敬敬的喊:“東家,阿四已經把棚子收了,來送今日的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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