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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樣……”酋一字一頓地道,“就算那樣,依舊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幸災樂禍。”
更多的鮮血自顓頊口中留下,他卻毫不在意,面上笑容漸深,一點點地詭秘起來:“只可惜,付出如此犧牲,卻依然徒勞無功。你毀滅的不過是朕靈識所化的假身,實則沒有絲毫損害,然而你想要拯救的人,亦不會因此倖免於難。”
話音未落,巨大的爆炸聲自身後傳來。酋猛然回頭,被眼前的情景震驚得說不出話。戰場之上,鬼墨原先所站的位置已經看不到那道凜然挺立的身影,充斥著視野的,唯餘耀目的火光。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許多年後,每當酋回憶起這段場景,那種強烈的恐慌和不真實感依舊會湧上心頭,彷彿事情剛剛發生在昨天。只覺天塌地陷一般,滿眼景物盡皆化作了虛幻,戰場上妖魔的叫喊聲也變作了毫無意義的噪音,每踏出一步都似乎踩在空氣裡,飄飄蕩蕩,落不到實地。
十餘丈的火焰色作赤白,直指天空,灼烈的熱度撲人面頰,燒得直連面板都要融化。顓頊早已化作一團濁氣消失在黑暗中,眾妖魔驚恐地望著那團火光,本能地朝後退卻,唯有他們白衣的主君一動不動站在最前,衣袍被焚風吹得獵獵舞動,身子卻僵硬得宛若聳立的石像。
幽篁並沒能逃出來。
沒有。
來自幽都王的襲擊猛烈而突然,縱是恢復了力量的酋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而幽篁再厲害,也不過是區區凡人的亡靈而已。有那麼短短一刻,甚至能看到隱約的人影在火中艱難地蹣跚,然後倒伏下去,隱沒在烈焰之後,再也沒有站起來。
顓頊是故意的,操縱人心,讓手中的玩物看到勝利的曙光之後,又重新跌落回絕望的深淵,並藉此取樂。這一次,他又成功了。
酋甚至忘記了怎麼呼吸,只覺得心臟彷彿被誰的手狠狠擰著,又彷彿被一支冰錐洞穿,又痛又冷,幾乎要蜷縮起來。也許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幻夢,只是被囚於刑牢之底時所織造的無數瘋狂夢境中的一個,而他也依舊是那永失自由的魔,一睜眼便能看見角鬥場天頂上耀如碎鑽的繁星,還有他無法掙脫的牢籠。
“——滅火!快滅火!”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再不復當初獄醫的清朗明亮。酋率先衝了過去,以掌風瘋狂地撲打,所過之處火光頓滅,只餘零碎的火星如夏夜流螢般四處飛散,又回頭衝眾妖魔命令道,“——通透過來!給本侯找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幽篁那個混賬找出來!!”
此時現場盡作一片焦黑,滾滾濃煙遮蔽了視線,只能看到腳邊一具具化作黑炭的屍體,身上覆著燒熔變形的鎧甲,再瞧不出生前的模樣。酋一路跌跌撞撞朝爆炸中心而去,不時翻起身邊一具疑似的屍體仔細辨認著,待確認不是後,面上便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隨即又更加焦灼。眾妖魔在後面跟著,也學著他的樣子四處翻找,只是無一人敢擅自越過前去。
終於,當重重煙氣被朔風吹散,最後一道躺臥在焦土中央的身形顯露了出來。漆黑衣衫被燒得只剩幾縷破碎的殘布,淺金的鑲邊也燻得褪色,乾枯的血肉如同陳年的木枝般附著在慘白的骨頭上,再看不出生前俊秀的模樣。酋僵立著,本不願相信,但那骨殖下一抹殘豔的紅如烙鐵般燒痛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枚殷紅的羅纓,燒斷了幾處繩結,由於壓在身下,終究得以保留大致的模樣。
茜草染就的蠶絲細密編織,又綴了極南招搖之山出產的血玉,縱半埋在泥土中沾滿了煙塵,依舊格外地顯眼。它曾在他胸前迎風飄搖了數百年,後來又被親手縛在那書生漆黑的袍擺一側,隨著步伐一搖一蕩,昭示著兩人之間早已根結株連,再無可解。
——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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