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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無常馱著,白無常一瘸一拐回去了。走的時候那一隻白的一步三回頭,眼裡泛著盈盈的淚光。可這一切都入不了我的眼,我眼裡只有離槡。
這是離槡的魂魄,可離槡的魂魄不能將我看見。他明明離我那樣近,我卻如何也不能將他觸碰。我傻傻得以為過去是離槡傷害了我,卻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此刻,離槡的心裡定然是比誰都難受的吧。
我靠近去了他的身邊,不能觸碰到他,離得他近一些,聞一聞獨屬於他的氣息,也是好的。
在冥河水邊立了不知多久,離槡隻身闖入了地府。他要去尋得阿嬰的魂魄。
方才從黑白無常口中得知,阿嬰的魂魄此刻已排上了投胎的行列當中,此刻,她已去往了奈何橋邊。
我想,阿嬰定是沒有投胎成功的,若成功了,就不會有如今的我了;若成功了,那麼,我如今或許就是一隻如大白那般的動物了。我不禁想起曾經的一個心願,那個時候,因了離槡的“妻子”,我發現自己同他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我便羨慕起大白了。我羨慕大白,若做了一隻動物,那便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如今看來,莫不是我那個時候的想法並非憑空而來,而是……一切皆有因果?
奈何橋邊,有列隊待投胎的魂魄無數。那些魂魄,有些生前為人,有些為怪,有些則是畜生。但剝去了那一層*的外衣,留存下來的魂魄,其實,看在我的眼中都沒甚區別。
*可以腐敗與破爛,靈魂卻是不朽的。
有孟婆立在橋頭,她在派著湯。領了湯的魂魄們分兩路,往橋上頭走,下一世投胎做人;去往了橋下,便要投胎做動物了。
我看見了阿嬰的魂魄,那可不就是此刻的我嗎?
她小小的一團,許是方才喝了孟婆湯的關係,她的記憶連帶著五官也開始模糊起來。她亦步亦趨跟著前頭的人前行,脆弱的小身板薄如紙片一般。有一隻高大的魂魄似有不耐,在身後推了阿嬰一把,阿嬰危危險險就要一頭栽進奈何橋裡。
奈何橋裡,滿是不得陳冤的死魂。
有一雙大手穩穩托住了阿嬰的身子,在她尚未回過身來的時候,大手的主人已將她扯進了懷裡,緊緊、緊緊束縛住。
阿嬰茫茫然抬頭,這個時候,她連一句謝謝也說不出來,她是要去往畜生道的,人的語言與本能正在她的記憶裡退化。
離槡的面上只有心痛。他伸手撫平她的眉眼,她的眉目有些模糊,但仍舊可辨得她面上現出一絲疑惑的神色來,彷彿在問著:“你是誰?為何突然就來到了我身邊?”
他吻上她的眉眼,“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要從地府帶走一個死魂並非一件難如登天的事,同閻王搞好關係,私下裡的一些小動作地府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這魂魄已喝下孟婆湯,已走了一半的奈何橋,眼看畜生道的投胎大門正在開啟,這個時候要強行將其帶走,難度……真的是要登天吶!
這是一次充斥了血與淚的爭端。
我從未在離槡臉上看到過那樣充滿了狠戾與殺戮的神色。與其說他殺紅了眼,不如說他已然麻木。那些鬼差,那些地府裡的生靈們在他眼中已沒了任何意義。好似他眼中除了那一隻叫阿嬰的小小魂魄,再也容不下其他。
鬼差們呼號,喊叫,血流成了河。血水盡數流入了奈何水中,頃刻間便被水中的怨魂們吞噬。離槡並未殺死任何一個地府中的生靈,或有意或無意,他將他們打入了奈何水中。他們便也隨著那些血水一起被吞噬,被瓜分,消失得了無痕跡。
最後的最後,面對赤紅了一雙眼睛,懷中抱著阿嬰的離槡,再也沒有誰敢上前阻攔。於是,抱著阿嬰的魂魄,離槡離開了地府。
'2013…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