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4/5 頁)
到馮言卿從方才開始便端著茶,卻並不喝,只凝眸望著杯中的清湯,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由得關切道:“怎麼了,味道不稱心嗎?”
馮言卿聞聲抬起頭來,並未說什麼,紈扇便以為是了,對阿蘅道:“唔,他的口味是有些刁,想來你也是不會煎的。往後別送茶了,做些雜事去吧。”
這樣的相熟與親暱,讓阿蘅眸光微動,心中艱澀更深。她轉過頭,深深地望了馮言卿一眼,但也僅是如此。答應過一句後,她收拾棧板,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馮言卿,你這樣反應,是因為多多少少的心虛麼?果真你們伉儷情深,阿蘅無話可說,可你什麼時候才願意給我一個解釋與了斷呢?
待她走了,紈扇一回頭,看見的卻是馮言卿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女婢的背影直至遠去,而那杯味道並不稱心的茶在他手中已經被飲去大半。“你……”
馮言卿回過神來,順著她的示意低頭看去,方才哦了一聲,將茶杯放下,“一時分神,也沒品出味道。”
“是這樣啊……”紈扇喃喃了一句,隨即笑道,“偶爾換換新也是不錯的,你平日淡薄,我就真當你不會喜新厭舊呢。”
她歪著頭,用一種近乎玩笑的女兒家神態來瞧著他,道:“還是,跟茶無關,其實是看奉茶的人呢?”
馮言卿對著她的視線不作聲,許久,他輕笑一聲。“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刻薄起來了?”那神情,端得是恰到好處的不明就裡、問心無愧。
因為他對於吃茶明明向來是不肯遷就的。紈扇忽然就懶懶的,什麼也不想說了。
應季時,前庭的水塘中該是開著滿滿一池的千葉白蓮的,但這時節,瘦冷的水面上僅僅透出幾支枯梗,浮著幾片褐葉。
紈扇今日穿得單薄,斜坐在池邊,微微地傾身垂首。水面上映出的臉龐只上了層素淡的梨花妝,雪肌黛眉,眼角洩露出秋蓮般的幾許嬌柔哀怨。
“怎麼都覺得不好看。”抬手細細撫過晨起剛描好的眉梢,指尖由此染上了一點松煙墨,紈扇若有所思,低低道,“奉妝,你說,我是不是老了?饒是再好看的一張臉呢,看得多了,也會厭。言卿又是風光正勁的時候,身邊多得是新鮮妍麗的女子想要靠近他。”
這奉妝是她的媵婢,紈扇未出閣時就陪侍在側了,最是曉達自家主子的心思。紈扇教養端成,玲瓏蕙質,唯獨心性敏感多疑了些,奉妝知道她平素是顧慮到風度,才從不在嘴上抱怨。此時聽她這樣說,只當是馮言卿近日有些頻繁地與同僚出入脂粉之地又引她不悅了,於是掩嘴一笑,開解她道:“夫人想是多心了,那些風聲婦人縱然有些才情手段,總歸是惹了一身狐媚氣,哪裡及得上夫人典雅端麗呢?何況,夫人也要信得過公子才是,以公子的身份,忙於公務總是應該的,若他不出去週轉應酬了才會被人笑作道學先生呢!”
“這我當然明白,婚後他從未負我。可畢竟我們成婚不過兩年,”紈扇頓了頓,緩緩道,“誰知他從前有沒有惹得女子為他斷腸呢?”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清掃庭階的阿蘅聽了個清楚——那日替春令送茶而擅入內院,事後她被罰了幾日飯食和前庭全部的雜務,到今天仍在受懲中。她怎會聽不出紈扇的弦外之音?心知躲不過,便乾脆收起帚,來到紈扇跟前,慢慢地彎下腰來,請示道:“落葉都已經掃完了。夫人,可是對阿蘅還有什麼吩咐?”
紈扇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仍舊低著頭,只伸手去一下、一下地撥弄著池水,片刻後,她頭也不抬地道,“奉妝,你先下去。”
池邊只剩下紈扇與面色沉靜的阿蘅。
紈扇慢慢地轉過身子,靜靜打量著面前的人。“你倒是很會看臉色。”她道,“我喜歡同聰明人說話,因為不必費太多的口舌。”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