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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對街的喧囂上移開。“如果可以在這裡得到與外族通商的互市權,就等於控制了西北商域的咽喉了。”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這個坐在桌邊的男人,都會覺得他實在是個恰到好處的人。
他身上的衣料足夠講究,但並不金貴,隱隱告訴你這個人身價斐然,又不讓人感到有侵略性;衣袖下的手尤為漂亮,骨節均勻修長,指尖閒閒地託著一把烏木柄扇,看似全無力道,卻始終將其牢牢地把握於手中;他的氣質清貴而不顯得高高在上,城府難測眼神中卻全無鋒芒。但正是這種一分都不能增減、於任何方面都把握得恰到好處的分寸,顯示出它的主人那一種骨子裡帶出來的剋制、矜傲的內騷。
“可是,公子,”他身邊一個眼神靈秀的小廝道:“朝廷是不允許商人在邊境與夷人私下交易的。一旦被查出私開互市,可是流放的重罪,互市監哪裡肯為我們冒這樣大的風險呢?”
“是啊。”蘇回應了一聲,指尖慢慢撫過桌面上一道不起眼的裂痕,“所以,要找到對方防線裡最脆弱的地方,一舉擊破。——上回我讓你打聽涼州的互市監,情況如何了?”
小廝道:“他叫趙竺禎。家世已無從可考,只知原是個賣繒的商人。”
“商人起家?”蘇回輕笑一聲,“原來還是同行。”
小廝道:“他經商的時候就是個就是個無利不貪的狠辣角色,後來憑著積蓄捐得了一個互市監的職位,實際上是借互市管理,行聚斂之實。從那以後,行事就愈發橫行無忌了。對了,前些日子還把一個老司馬侮辱了一番,也沒怎麼,就為一時高興,讓人給跪在跟前,塞了一嘴的金葉子呢,他倒笑得痛快!”說到這裡,小廝皺眉,“明明他的官職就是靠巴結這些人得來的,公子你說,這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蘇回支著下頦,默而不答。忽然,他輕聲問:“你說,我們與趙竺禎或他身邊的人可曾交好嗎?”
“沒有任何交情。”
“他那個位置,吃請受賄定然是不會少的,我們倒也可以投其所好。只是,綢緞青瓷、珠寶玉器之類,我們有嗎?”
“我們自長安遠途而來,帶上這些貴重物件怕行旅不便。”
“那麼你認為,拓本字帖、茶葉香料這些東西合他心意嗎?”
小廝嗤笑,“他本是一個市井出身的雕青之徒,哪會喜歡這些吟風弄月的文人之物?”
“這樣……”蘇回道,“聽上去,他沒有任何理由替我們做事了?”
“是沒有。”小廝道。
蘇回挑起嘴角。沉吟半晌,他再次側首望向窗外。
場上,女子扮演的妾娘正同韓寶扮演的趙員外一唱一和,醜態百出,玉官手持一支“勸夫鞭”從背後照著“相公”的腦殼篤篤篤連敲三下,圍觀者鬨笑一片。正在這時,另一邊的人群裡有人失聲尖叫,連連退開,只見那走索的謝三兒身子在高絙上打晃幾下,便一頭栽了下來,落地時碰翻了一地樂器道具。
“怎麼回事?”趕過來的鼓佬見那醉鬼還在沙地上迷迷瞪瞪,低聲喊道:“謝三兒,起來呀!讓班主看見,馬鞭子不抽死你!”
這狀況讓其他百戲也無法再繼續下去了,玉官撥開人群一看,便狠狠瞪起眼來,“天殺的睜眼畜生!這是又灌貓尿了吧,他!”說完扭頭欲走,鼓佬慌忙攔住她,“哎,玉娘!你可先別去找班主呦!”
玉官哪肯理睬。鼓佬留她不住,又眼看眾人已經有四散之勢,只好四處拉人救場,奔走之時看見方才扮參軍的那名妾娘正站在人群外,顏彩下的一雙黑眼睛沉靜地看著這一幕。鼓佬忙上前去扯住她的衣袖,“阿蘅,阿蘅,你把衣裳脫了,上去撐撐檔成不?”
她自然明白他這意思,冷淡地白了他一眼,“這兒又不是娼妓兒窩。那麼多女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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