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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則已，看了叫他一驚。玻璃門窗，好多煤氣吊燈，通通打破了，能搬的東西搬走了，搬不動的也打破了。雖然快黃昏，還有不少人，更多的是兒童和小青年，從這間房到那間房，從樓上到樓下，翻東倒西，地下滿是玻璃碎片，紙張圖書，就是耶穌聖像，也被踏髒踩亂。

陳廉看到老表來打&ldo;洋土豪&rdo;，就說：

&ldo;老表，你們為什麼不把東西搬回家‐‐卻把它砸破？&rdo;

老表看著陳廉，中等個子，臉龐稍圓，眼睛清亮，講一口吉安話，既易懂，又和藹。他們一拍即合，坦率地說：

&ldo;這裡搬得動的東西，先來的人早搬走了，現在砸破的是搬不動的。&rdo;

&ldo;搬不動就搬不動，為什麼砸破？&rdo;

&ldo;紅軍兄弟，你不知道，我們欠了洋人的錢。&rdo;

陳廉早就知道天主堂教主放高利貸，同情地說：

&ldo;難怪你們要出口氣。&rdo;

&ldo;出口氣是小事，我們還不起洋人的帳。&rdo;

&ldo;砸了他的玻璃，煤汽燈那些東西，就……&rdo;

&ldo;就是因為還不起。&rdo;老表放低聲音說，&ldo;砸破他的房子和用具，他知道房子不能住，就不會回來了。他不回來，還他的球！&rdo;

&ldo;喏！這個道理。&rdo;陳廉又提醒一下，&ldo;傳教士還是可能回來的。&rdo;

&ldo;回來也找不到我們。&rdo;

&ldo;我們不怕。&rdo;又有些老表說。&ldo;如果他真回來，在快到的時候，我們就起陣風。說紅軍遊擊隊要來了，他就不敢回來了。&rdo;

&ldo;你們自己斟酌罷！&rdo;

陳廉身邊的老百姓越來越多，他忘記了疲勞，拉呱好久，有些人還在翻破爛，他本想從天主堂找些自己作宣傳有用的工具，天黑了，屋裡光線太暗，找不著，便回政治部了。

剛剛到家就開飯了。這一餐是豬肉雞鴨一鍋煮，大家&ldo;不亦樂乎！&rdo;

飯後，他作了第二天的行軍宣傳準備，就和衣睡在早已安排的門板上，只蓋一床三層布夾被。

正睡得香，隱約昕到起火了的聲音，他醒了，揭去被子，爬起來，許多人都起來了，走出門，向衛兵指的方向一看，正是天主堂起了火。他和幾個人拿起水桶，有的從大水缸打水，有的到井邊汲水，走到天主堂，看著許多老表在火光周圍歡呼，陳廉大聲向他們請求說：

&ldo;老表，救火！救火！&rdo;

老表被紅軍緊張的動作弄得一時茫然，以為得罪了紅軍，無從回答。他們有些人在黃昏時同陳廉談過話，對他有一個好印象，現在在火光中更看得清楚，有兩個老人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說，雙膝跪下。陳廉倉皇去扶，連聲說：

&ldo;老伯起來！起來！有話好商量，好商量。&rdo;

他們起來了，帶著哀求的口氣，連聲說：

&ldo;老總，救命！救命！&rdo;

這時還有許多來救火的紅軍，看到老表要求紅軍不要救火，也弄得不知所措，只好觀望，陳廉誠懇地說：

&ldo;老表，有什麼事，你們慢慢說吧。&rdo;

老漢還是緊張，要說也說不出，旁邊一個青年接上來說：

&ldo;我們這裡有好多窮苦人借了天主堂的錢，每月要付利錢。我們三餐稀飯。那裡付得起。如果現在不平了它，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