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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心裡應該有一桿秤,一個原則,這桿秤和原則,是不應該被別人的一跪,哀求,或者眼淚,因為畏懼別人的眼光就歪斜或者屈服的。」
「我知道,」
安安道,「就像別人來找阿媽,讓阿媽幫忙找阿爸辦一些不應該辦的事,哪怕那個人再怎麼說,用什麼方式求,阿媽都不會答應……但阿媽也不會生氣。」
林舒笑了出來,「嗯」了一聲,道:「做人給別人力所能及的幫忙是應該的,但要注意幫忙的方法,也要看對方是什麼人……」
梁樾默默喝了口水。
真的好多話。
……他媽的確不需要安慰。
他還覺得他爸有點可憐。
要是林舒知道這小子的心理活動,鐵定給他腦門來一掌。
在人生最開始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一輩子很長,但等你真的走過了,你又會覺得,一輩子其實很快,不過彈指一揮間。
兩個人一起過了一輩子。
從成西到南州,再從南州到廣州,廣州到海島,再回廣州,幾十年間,孩子們從牙牙學語到開始滿院子打鬧,再到長大求學,各自有了自己的事業,家裡從清靜了一段時間之後又盈滿了孩子們的笑鬧玩樂聲。
只是在梁進錫覺得,不管那屋子是寂靜的,還是滿滿的歡聲笑語,只要有她在,那就是圓滿的,燈光都帶著令人眷戀的暖色。
而沒她在,再多的歡聲笑語也像是遙遠的。
林舒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多少痛苦,只是外面下著大雪,哪怕屋子裡有暖氣,身上的被子也蓋得很厚,仍然有些冷。
只有他握著她的手,仍是幾十年如一日,炙熱的,令人溫暖又安心。
她看著他因為擔心,因為幾日幾夜的守著她,而露出的憔悴之色,手在他手心捏了捏,低聲道:「進錫,你別難過,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跟你過了這一輩子。
她這一輩子因為遇見了她阿媽,她的人生有了開始的那一半,變成了第一次,是她記憶中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個她,而又因為有了他,終有了圓滿。
她很感恩,這一世遇到了他。
總是慶幸,那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說他是她的物件。
她多麼勇敢,贏得了他。
「以後,你還是要好好的,難過了的時候,就想想我。」
她笑了一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說不定,我就在哪裡,跟別人說,我是你的物件呢……」
她曾經說過,如果沒有他的話,她的心會無處安放。
那他呢?
那之後,他的心一直還在自己的身體裡,只是不管屋裡院外的孩子們笑聲多麼歡快,屋子又佈置得多麼亮堂鮮亮,他的世界也永遠變成了灰白,單調的單一色。
但是,他也相信,她正在哪裡,等著他。
一九五八年,大年初五。
「喂,我們去玩,好不好?」
梁進錫恍惚中,聽到身邊的小姑娘拽著他的衣服,仰著小腦袋跟他道。
他低頭看她。
仍然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怯生生,眸中卻又十分倔強的小姑娘是他的妻子。
已經去世三年的妻子。
明明他是在醫院裡,看著外面的大雪紛飛,想著他跟妻子過去五十年相處的一幕幕,恍惚中,好像是憶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不是她記憶中在院子裡驚嚇她那次,而是很遙遠的,她很小的那次。
然後睜開眼,就看到了她就在自己眼前。
還是個裹得像個糯米糰子的樣子,虛張聲勢瞪著他,威脅他陪她出去玩。
記憶怎麼會這麼清晰……連她抖動著的,長長的睫毛都根根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