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2/5 頁)
郝玫驚呼了一聲,心不由自主地揪緊了。
難怪,他脾氣這樣古怪。他的抑鬱,定然也和她母親的自殺有著很大的關係吧。此時此刻,郝玫知道,所有的語言全都蒼白無力,她只能用自己細弱的胳膊緊緊抱住周秘,給他以溫柔的告慰。
空氣凝固了,夜濃得彷彿化不開。
周秘甚至忘了吸菸,他呼吸的聲音像是殘破的風箱。
良久,才慢慢平復下來。他的嗓音變得低沉又嘶啞,“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做一個相同的夢。在夢裡,我媽的屍體掛在樹上,被風吹得東搖西蕩,她雙目突出,舌頭伸得老長……我甚至分不清楚這個畫面是我真實看到的,還是我臆想來的……如果那天我不去上學,我媽就不會死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惹她生氣,她才尋了短見……”
“別說了,是你媽媽自己想不開,和你沒有關係。”郝玫嗚咽,不知什麼,她已淚流滿面。
周秘全身僵直,像是木偶一樣搖了搖頭:“我媽到死沒給我留下隻言片語。那時我與她相依為命,她死之前,總該留下遺言的。這些年,我一直想一直想,可總也想不明白。”
他把煙摁滅在菸灰缸裡,雙手抱著腦袋,聲音痛苦至極。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的死,於他而言,就像是整個世界的崩塌。
“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別再想……”作為律師,郝玫口才極佳,此刻,她卻覺得,世間的語言竟如此貧乏。
“大概是前世我做了太多壞事吧。”周秘自嘲地笑笑,語氣漸漸平靜了下來,“我本來以為在我爸遇害之後,事情已經不能再糟糕,誰知道我媽也追隨他去了。”
“你爸爸是被人害死的?”郝玫想起他曾說過,他是個孤兒,只是她沒想到他父母兩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法醫鑑定說是鈍器傷導致顱腦損傷死亡,也是死在家裡。警察定性是謀殺,可是追查了十年,到現在也沒能抓到兇手。”
十年未破的案子,是一樁懸案了。
先是父親被謀殺,抓不到兇手,接著母親自縊而死。怎麼這麼多悲慘的事都叫周秘趕上了,郝玫終於明白他何以成長為這樣的性格了。
若換作是她,恐怕早就瘋了。
“都過去了,不說了,睡覺。”周秘用這句話結束了今晚的談話。隨即他安靜地閉上眼睛,呼吸均勻,似乎很快睡著。
郝玫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睡著。黑暗中,郝玫緊緊抱著男人的身子。
當晚,郝玫做了一個夢。她和他,年輕了十歲,在高高的玉米地裡追逐、嬉鬧,他們坐在屋子裡,一塊兒啃著香噴噴的玉米棒子……
郝玫晚上睡得遲,早上醒來的時候腦袋嗡嗡響。周秘已經下床,她跑到廚房一看,周秘正在廚房裡做飯。
他偏過頭來看她,微笑:“你先去洗漱,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他收拾得清爽乾淨,一絲不苟。甚至笑容和以往也並無二致,可落在郝玫眼裡,卻有了很大的不同。
“你還好嗎?”郝玫有些不確定地問。
“我很好。”男人微微垂眸。他用層層硬殼將自己武裝起來,面容平靜,甚至沒有熬夜後的黑眼圈,郝玫甚至有些懷疑昨晚上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她一廂情願的幻覺。
吃完早飯,周秘收拾碗筷,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問:“你不去上班嗎?”
“我在家陪你吧。”郝玫觀察著他的表情,小心地說。
“我不用你陪,你快去上班,一會兒要遲到了。”周秘拉著她的胳膊站起來,把她往門外推。
“你行不行啊?”郝玫擔心極了。
“我沒事。”周秘臉上泛起一抹潮紅,似乎有些生氣了,“你要是不走,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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