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第3/4 頁)
,但拿起手術刀他把那些全都忘了。
他只是個外科醫生。
密室被臨時改造成手術室,沈鳳書不宜搬動,也不方便出現在難民眼前-外頭已經開始組建偽軍,餓極了凍極了的人會做出什麼事?和吳生牧師一樣,威爾遜醫生雖然是中國通,但也深知人性。他沒問過沈鳳書的身份,可猜也能猜個準,萬一漏到日本人那裡,不光安全區的存在成問題,連他們也可能會被處決-那幫瘋子!
手術室工作人員不夠,明芝被委派拉鉤的重任,負責用牽引鉤把面板肌肉向兩邊拉開,露出手術視野。醫生和她商量的時候曾擔心這個瘦弱的少女是否能夠承擔,但為了安全也沒更合適的人選,至於吳生牧師,他負責照明。
一臺簡陋得沒法說的手術,藥物也是將就。可操作者都很認真,連護士也收起了想向牧師告狀、想向醫生求救的心猿意馬,全神貫注地當助手。
&ldo;得摘除脾臟。&rdo;威爾遜醫生自言自語,帶著幾分沮喪,&ldo;他還這麼年輕。&rdo;脾臟對免疫來說太重要,但破裂造成的內出血必須解決。如果有更好的手術設施和充足的藥物,可以嘗試修補,但眼下只好摘除。
&ldo;活下來再說。&rdo;有人說。
醫生看了明芝一眼,說得也是,活下來才有以後。他略為吃驚,面對開啟的腹腔這姑娘絲毫不見怯意。而且拉鉤是個體力活,她的手仍是穩穩的。
醫生閃過好奇的念頭:她做什麼的?
肯定不是護士。手術前她仔細詢問拉鉤的細節,生怕外行誤事。但除了學醫的之外,還有什麼行業會接觸到生死?
殺豬?
醫生被自己的突發奇想逗得微微一樂,能說英語的多半受過教育,怎麼可能操持賤業。
也就是瞬間走神,醫生迅速回復到最初的狀態。沒辦法,麻藥有限,必須搶在失效前完成。而術後的止痛,只有兩支杜冷丁,唯一的指望是傷者硬扛,但哪怕醫生也不得不替沈鳳書嘆口氣,他身上的舊傷新傷太多,或許死倒是一勞永逸的解脫。
生和死何為易?
大夢初醒,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痛,無所不在,也無處可逃,沈鳳書忍出一身汗。護士用棉花球蘸了清水抹在他唇上,以減輕乾裂程度。室內燈光昏暗,沈鳳書懷疑自己仍在夢中,竟夢到明芝守在他身邊,呼喚他醒來。
神智開始恢復,沈鳳書的記憶還停留在第一次手術後的數天,他記得-他一天比一天虛弱,初芝在他面前沒哭過。但有兩回,可能是夜裡-密室內只有昏暗的燈光,沒有晝夜,他聽到了哽咽聲。她憋在喉間的抽泣讓他無顏以對,他曾經少年意氣滿懷壯志,也曾自以為無懼他人冷眼,但行益世之舉,最後才發現自己可笑且無用。
他倒不是主戰派,從會戰之前便持不同意見,但身為軍人,服從是天職。既然命令已下,他無牽無掛,正該為國效力。然而一敗再敗,教導大隊損失慘重,卻未能護得百姓安全,白辜負了最先進的裝備最精銳的官兵。
一敗塗地,這是結果。
尚餘的野心被炮火打去,被鮮血洗去,沈鳳書看不到未來。個人的罷了,他早已明白,但國家的在哪裡?
護士以為他痛得受不住,低聲安慰,&ldo;手術很成功,會好起來的。&rdo;她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低燒,但難免的。只要沒大出血、沒高燒,這條命算是救回來了。明知道沈鳳書現在說不了話,她還是忍不住問道,&ldo;那個人,是你的誰?&rdo;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0px; height: 250px; }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