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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了下嘴,像笑又有點像哭,牙痛似的吸了口氣,手一揮打落她手握的。
血滴下來,掉在雪白的西洋裙、大紅的錦緞被面。明芝感覺不到痛,她知道常在河邊走難有不濕鞋,遊走在生死之間,早晚有一天輸的是自己。然而她沒想到第一次真正的失敗是在他手上,她失去的確實是自己。
&ldo;為什麼不信我!&rdo;
在昏迷前,她聽到他說。
她有許多想說,但已經晚了,意識消失在一片黑暗裡。
第五十五章
人的癒合能力永遠超過自身的認知。
明芝抬起右手,手背有個粉紅色的傷疤,雖然醜,但畢竟長好了。距離受傷才一個多月,這地方除了偶爾有些抽痛,幾乎感受不到它曾經的血肉模糊。而她,反正現在也不需要它執行特殊任務,所以完全可以漠視那點痛楚。
從前的日子,她仰頭看向小窗,彷彿越來越遙遠,不管是住在樓上的大小姐生涯,還是屬於亡命之徒的。
虧徐仲九想得出,把她送進了租界巡捕房的牢房。
也許還應該感謝他打招呼下的特別優待,她一個人佔了一間。雖然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至少比多個人擠一間的要好得多,否則連上廁所都要成問題。角落放著一隻馬桶,無遮無擋,明芝在白天總是忍住,只在晚上解決必要的人有三急。
她的頭髮長了些,但也更容易亂蓬蓬,衣服仍是男裝的褲褂。
進來時明芝已經發了許多天的脾氣,她拒絕和阿榮說話。而徐仲九,他在那天之後便不知去向。在徐仲九的示意下,阿榮把他們的身份跟她做了說明,他是上海灘上一位大老闆的門徒,只要大老闆有令,闖刀山下火海不在話下。這位大老闆從浙江過來的,收有不少乾兒子,徐仲九也是其中之一。不過現在他們都有另一重身份,大老闆是成功的商人,徐仲九是普通的小官員。
明芝抱住膝蓋,把臉貼在腿上。
阿榮說一個月後會來看她,送必需的用品。然而從進來的第一個小時後明芝開始後悔,她想當時自己肯定是燒昏了頭,又急又氣,從前能忍那麼多年,為什麼現在非要跟徐仲九立時三刻爭出結果。
這是白天,而每一個晚上她無法入睡。恨不得徐仲九就在面前,她心中有熊熊烈焰,灼燒得只想抓住他狠狠質問,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如同剛學會飛翔便被捕捉的鷹隼,明芝在白晝與黑夜中反覆無常。她一時覺得自己應有此報,有殺人的膽量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一時又恨得心都快炸了,沒日沒夜的陪護、捨己為他才受的傷。她時常在睡夢中猝醒,醒來才發現不知何時淚水淌了滿臉。
最終,恐懼佔了上風,她想自己不會再和徐仲九作對。和惡劣的伙食、鄰居、環境相比,這裡頂頂可怕的是無窮無盡的寂寞,比死亡更可怕,因為見不到終止的邊際。她以為她的喉舌將要生鏽,因為找不到可以言語的物件。
但是這樣的寂寞有一天還是被打破了。
深夜鐵柵欄被開啟,明芝莫名其妙被提審。不管如何申辯,兩名獄卒跟沒聽見似的把她拉到審訊室,然後一齊走開了。
明芝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突然意識過來,難道是徐仲九要見她?但很久都沒人來。
審訊室有一些皮鞭和木棍,明芝聞到強烈的血腥味。她想吐,不過忍住了。黑色的小蟲大搖大擺從面前走過,明芝退後一步,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它們的存在,不想給自己的鞋底加多一坨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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