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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rdo;

明芝搖頭，&ldo;不用。&rdo;不見他的時候她覺得沒什麼，等見了她忽然都想起來了，她如何在槍林彈雨中幫他逃了出來，而他本來是想拿一生回報她，她又是幫他著想拒絕了這個提議。明芝疑心救人救出了事，要知道從前她也不見得有多喜歡他，只不過想把他搶過來好讓季太太難受。然而見過他衰弱的一面後，她反而放不下他了。

這是發的什麼神經，她自嘲地想，嘴裡隨口說，&ldo;三妹打算去學生物，我總覺得是我刺激了她。&rdo;正如小說家言，憐其不幸，怒其不爭。&ldo;我也覺得自己不爭氣，既放不下榮華富貴，又不肯出力爭取。&rdo;道理全知道，做到卻是難。

徐仲九脫下大衣，替她披在身上，&ldo;我們走走？&rdo;問是問了，沒等她回答他已輕輕帶著她沿著小道向前走。他柔聲道，&ldo;你啊，何苦為難自己。我們不過一凡人，青春有限，想過好日子也是理所當然。何況你家裡又是這麼個情形，要是不按長輩的安排過，恐怕家庭也不會再供養你，何苦把事情鬧到難以收拾，傷了彼此的感情，最後兩敗俱傷。友芝不是你，自然體會不到你的處境。至於我，倒是很理解的。&rdo;

儘管披著大衣，明芝仍打了個寒顫。徐仲九從褲袋裡摸出一個小扁壺，遞給她鼓勵地說，&ldo;喝一點，是酒。&rdo;她貪心地喝了一大口，溫溫地嘗不出味道，然後火線順著喉嚨一直滑下去，墜到胃裡，轟地點燃了一團火，燒得全身都熱了。

&ldo;什麼酒？&rdo;

&ldo;伏特加，老毛子男男女女都喝，喝了就不怕冰天雪地。&rdo;

酒勁直衝上來，明芝的鼻子不由自主皺成一團。她按住鼻子，嗡聲嗡氣地說，&ldo;難喝。&rdo;不如家裡的米酒、桂花酒，香甜可口，細密綿長。

徐仲九也喝了一口。他收好酒壺，&ldo;剛才我們說到哪？&rdo;

明芝的喉嚨口醞釀著一個酒嗝，她怕自己會失禮地打出來，使勁地嚥了幾口口水，才慢騰騰地說，&ldo;剛才你勸我不要自尋煩惱。&rdo;酒精折騰著她，她突然加快了語速，&ldo;九哥，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賊養兒子會掘洞，我看我恐怕像了我媽。&rdo;

最恐懼的事一旦說出口就停不下了，&ldo;我娘跟父親結下私情，未婚先孕，可見生性輕浮。而我呢，明明已經定親，卻仍然時時想著別的男人，實在不是個東西。&rdo;她抬手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第二記要打下去時被徐仲九抓住了手。

&ldo;明芝，你還不如打我，是我故意招惹你，時不時在你身邊晃來晃去，故意關心你，照顧你。明明知道你心裡的苦悶，故意引得你更煩惱。給不了你安定的日子，我就不應該挑逗你，要打也應該打我。&rdo;他抓著她的手用力揮向自己面頰，打得臉側了過去。

他倆似乎被這一下給嚇住了，怔怔地對視著。

明芝用指尖碰了下他的嘴角，黑暗裡看不清，好像有點異樣。

指尖粘糊糊的，果然是血。

她呆了半晌，心灰意懶，&ldo;你又何必……&rdo;痛是在他身，可她心裡會好過嗎。

明芝垂下頭，轉身往光亮的地方走，&ldo;我們回去吧。&rdo;

沒走兩步，她被他從後擁住了。他張開強健的雙臂，把她重重地抱入懷中，火熱的吻落在她的脖間。他輕聲呢喃，&ldo;明芝……我是明知故犯。&rdo;

明芝閉上眼，酒精徹底擊破了她的防線，無力思索，不能動不能想，唯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