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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場，沒拿到一定保障前絕不可能低頭。

他扔下梨核，抓起毛巾擦了擦手，握了手杖起身要上樓。

李阿東冷眼看他一瘸一拐，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搞倒寶生，明芝手下得用的人只剩他，到時候還不知道誰說了算。擱從前他不敢想，然而世道變了，不是麼。

手裡的梨冰冷甜膩，李阿東牙疼似的吸了口氣，對自己膽大包大的想法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他微笑著放下梨，反正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祝銘文來過，徐仲九的待遇又改善了些，他的傷還沒大好，但肯定死不了。那天祝銘文一口咬定一切皆是誤會，更說起誰誰誰，從前諸事一筆勾銷，如今被日本人委以重任，仕途得意之極。

&ldo;老弟，何苦呢，只要你一點頭，我立馬送你和季小姐團聚。&rdo;

徐仲九不吭氣，祝銘文也不急，前面是他逼得太緊，教徐仲九充了回好漢。現在，季明芝自投羅網，進得來出不去，等把需要的都拿到，再慢慢泡製他倆也不遲。祝銘文又點一支煙，邊抽邊想，他倒要看這兩個能挺到什麼時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放晴數日，頓時熱得穿不牢絨線衫，貪靚的女人更是早早換上單旗袍。

這天陸芹帶了兒子上季宅。

進門她把小人遞給寶生，&ldo;叫哥哥，跟哥哥玩。&rdo;任由一大一小面面相覷，她自己朝沙發上坐了，指揮傭人泡茶做冰淇淋，&ldo;是新茶嗎？先倒水再加茶葉，否則泡出來黃撲撲，既無賣相也沒吃相。冰淇淋要多加點芝麻，小寶喜歡芝麻多的。&rdo;

自從上海淪陷，陸芹夫妻倆坐困租界，少了許多消遣，只能在吃上講究，短短數個月長出不少肉，雙下巴也初露痕跡。她本來是個美婦人，胖了仍然是福態的漂亮。

陸芹理了理旗袍的下擺，&ldo;明芝呢？她不見客，可我不算客人。&rdo;

寶生向侍立的丫頭使個眼色，小姑娘上前答話，&ldo;醫生在幫太太看脈，一會就好。&rdo;

&ldo;咦，她病了嗎？&rdo;陸芹站起身，&ldo;怎麼不同我講？我去看看。&rdo;

寶生不動聲色，身子一橫擋在路口。陸芹有點懼他，退回沙發，&ldo;我等就是。&rdo;她坐著也不安生，一會問丫頭日常開銷誰在管，一會又朝寶生笑，聊些香港的風土人情，&ldo;早年我同我們馬先生去過，那裡的人皮色黑顴骨高，喜歡吃涼茶。&rdo;說得起勁就笑，&ldo;講是講涼茶，其實滾燙。&rdo;

寶生禮貌地笑。

過了半刻鐘醫生出來，丫頭陪著去開方，趁寶生走開的機會陸芹趕緊躡手躡腳輟上，依稀聽到忌茴香八角，宜臥床，心境要保持愉快之類。這難道是有了？她不敢多聽，飛快地退回客廳。小寶坐在一角吃冰淇淋，就在她起身和坐下時抬了抬眼睛。

陸芹捧著茶盞吃茶，心裡七上八下。馬家如今投靠的張老闆吃水深得很，怎麼填也填不飽，她看好明芝可以跟他們一斗，然而懷上了……姓徐的又落在日本人手裡，如今日本人勢大。

&ldo;在想什麼？&rdo;

冷不防聽到明芝的聲音，陸芹嚇了一跳，差點扔掉手裡的東西。她放下茶盞，不徐不緩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才說話，&ldo;醫生怎麼說？&rdo;

&ldo;不能妄動，多睡多休息。&rdo;

陸芹目光落到明芝腹上，後者穿著寬腰身的衣裙，倒也看不出變化，&ldo;這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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