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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並不認為需要對上司保密，相反還應該時刻匯報每個進展，因此徐仲九還苦惱了一陣。他不想再進南京，卻斷斷續續收到情報-那兩個傻鳥天不怕地不怕竟直接用電臺，害得他放不下擱不開，最終還是來找她。

當然，這些不必告訴明芝，徐仲九對她微微一笑，握起她的手輕輕擺出一個握槍姿勢。他把槍頭對準自己心口，側頭眯眼又是一笑，&ldo;我這顆心哪……&rdo;

大冬天在江水裡泡了那麼一回，別提沈鳳書，就連三人之中最強壯的徐仲九也病了幾天。沿路都是逃難的人，亂糟糟沒法好好治，他拿著糙頭醫生開的方狠狠喝了天藥，按他的說法，吃多&ldo;大補元氣湯&rdo;，必須清清肚腸。

所謂大葷死人，蒼蠅是小葷。

在明芝面前徐仲九收起翩翩外形，恢復了百無禁忌的真面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明芝想笑，但想到江面開鍋餛飩般的浮屍，有些笑不出，端起自個的藥一口喝光。靠岸後她被身上的新傷嚇了跳，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當時她竟絲毫未覺痛，多半是凍的。要不是徐仲九拿身體替她取暖，沒準還得多數處凍傷。

明芝沒跟他講謝，她欠他、他又欠她，來來回回的糾纏不清，難算。

跑在路上，徐仲九一手控韁繩，一手摟住她的肩，饒是雙手沒閒，還偷了個空摸摸她的短髮，嘀嘀咕咕地說，&ldo;什麼風水，你這頭髮啥時候能養長？&rdo;明芝伸長兩條腿鬆了松筋骨，閒閒說起，&ldo;你那兩個人，被我殺了。&rdo;

徐仲九不以為意，&ldo;那兩個早晚得死。&rdo;馬車行進緩慢，他難得來了談興，&ldo;一將功成萬骨朽，到咱倆這裡頂天死十個八個，一場會戰死多少個？難不成上頭就不知道一無地利二無人和？該打還得打！這是他倆的命，也是我們的命，誰也別怨誰。&rdo;他用肩膀輕輕一撞明芝，嘴朝後面一呶，&ldo;你替他賣命，就沒想到我？&rdo;

明芝疑心他吃醋，又難以置信。除開生死無大事，什麼愛呀恨的她都沒放在心上，壓根忘記自己還是女的，難不成徐仲九要吃沈鳳書的醋？

徐仲九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嘆了口氣，&ldo;我愛你。&rdo;

明芝又疑心自己聽錯，然而徐仲九一本正經等她回應，她點點頭，&ldo;噢。&rdo;

如此敷衍的回答不是徐仲九想要的，他使出肘錘，這回加了五六分力。明芝不閃不避，五指一併，點向他關節的軟筋處。徐仲九不動聲色抬高胳膊，彎起手指在她額頭啄了下，&ldo;呆子，實心眼的呆子。&rdo;

明芝並不覺得自己呆，兼又認為大庭廣眾打鬧不成體統，所以置若罔聞。

徐仲九又嘆口氣，不再言語，吹起了口哨。他在音樂上的天賦不如其他，明芝聽了會終於忍無可忍，勒令他閉嘴。徐仲九笑嘻嘻地說好，改為哼小調，明芝聽著，辨明其中意思，頓時臉燙得可以烙餅。奈何路上擠滿逃難者，就算下車也走不快，沒準這個不要臉的大聲唱出來，那丟的臉可越發大。

徐仲九哈哈大笑，深感找到樂趣，連旅館臭蟲跳蚤咬的紅塊都可以暫時忽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為躲轟炸，徐仲九帶著沈鳳書和明芝往有山的地方鑽，到後來棄了馬車步行，好在他年輕力壯，背一個病弱消瘦的沈鳳書不在話下。有槍，兩人身手又好，普通的土匪惹上他們只有自己倒黴的份。遇到正規部隊，他和明芝拿出身份，還是能要到給養的。

三人的意見不一致。明芝堅決要把沈鳳書送到重慶，然後她去香港跟手下那班人會合；徐仲九無所謂，他勸明芝跟他回上海，亂是亂，但亂世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