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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這個名字。〃
我有點興奮,又有點懷疑。爹爹在幽州的職業,明裡是木匠,暗中在教一些有錢的漢人學漢字。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留在幽州做這種勾當,教漢字會被殺頭的。但爹爹說:〃這是祖訓!藝兒,你的祖父和外祖都有訓誡,羅家一定要留在幽州,這裡是我們的根。不能讓漢字在幽州斷絕。〃
原來是祖訓。去他孃的祖訓!我看不出漢字有什麼意義。我因為學得不好常常被爹爹打手心,一向寬宏的爹爹在這上面一點都不寬宏。我寧願從軍,我也希望爹爹從軍。可是爹爹不肯,軍隊也不接受自稱漢人的爹爹。換了是我,一定說自己是個雜種,也許能混進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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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青萍之末(3)
〃祖訓!藝兒你聽著!羅家人不能從軍!〃爹爹看出我又走神了,嘆了口氣,〃咱們這次到這裡避避大災,以後重返幽州,你將來也要教人們漢字。明白嗎?〃
我嗯了一聲,心裡卻想:狗屁!但又忍不住問:〃真的不能從軍嗎?那,我到南方從軍可以嗎?〃
爹爹看看我,猶豫了一會兒道:〃一切都是天命啊。算了,我不逼你了,等你長大再說吧。〃他喃喃自語:〃南方,南方,南方的皇帝都是孬種,在那裡從軍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小藝!小藝!〃我眼前的稻草突然被撥開,一張少女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
〃我可找到你了!〃姜宛宛喜悅地笑著,她悄悄拉開手邊小竹籃上的碎花布。〃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我低頭一看,有米飯、青菜,中間居然臥著一條小小的鹹魚。我的思緒立即被鹹魚的香味驅趕得無影無蹤。我從草垛上跳起來,摟住宛宛叫了聲:〃宛宛姐,你簡直比我親姐姐還要親。〃我接過飯菜就大口大口吃起來。宛宛的臉有點泛紅,她伸手撥掉我頭髮上粘著的一根稻草。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我有些小小的得意。
〃羅藝!羅藝!〃房東大嬸的聲音很焦急。我把最後一塊鹹魚用力嚥下去,差點被魚刺卡住喉嚨。姜大嬸急急走來:〃快跟我回去,你爹今天又昏倒了!〃
也許是這幾年流浪的緣故,爹爹的身體越來越差,終於抗不過深秋的寒風,倒在了姜家村。彷彿他所有的力氣都已經透支,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嚇人。他的手指還是那般修長乾淨,握著我的手,冰涼。即使在病中,他都那麼愛乾淨,比起我成日髒兮兮的模樣,他和我實在不像父子。〃藝兒……〃他的聲音很微弱,〃我對不起你娘和你,沒有保護好你們。〃
我的火氣很大,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爹爹,你有完沒完?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我自己能保護自己。〃
爹爹笑得很寬容:〃我一直沒有說過你的身世,其實你娘……〃他的聲音很低,〃她叫冉柔。你外祖家人丁凋零,我答應保護她,才娶得了她。〃
我喉嚨裡咕嚕一陣,不明白這個姓氏意味著什麼。爹爹笑了笑:〃記在心裡就是,別告訴外人。〃他的眼皮合上,似乎疲憊得不願意再甦醒。
死別
一連幾日我都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不再四處惹事。姜大嬸看看我手腳都沒處伸展的模樣,便道:〃小藝,去幫大嬸挑擔水吧,你爹爹也該洗洗身子了。〃
我有些奇怪,爹爹很愛乾淨,但現在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為何這時候洗身子呢?我沒敢多問,取了水桶連蹦帶跳地來到小河邊。宛宛蹲在河邊的青石板上用洗衣的木棒槌敲打著幾件溼衣服,見我走來,她仰臉微微一笑:〃小藝,回頭你到我家來,大嬸讓我幫你爹爹做了一套新衣服。〃
我蹲到她身旁。宛宛的臉蛋圓圓的,像水潤的蘋果。我喜歡宛宛的笑容,便幫她擰乾衣服。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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