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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策凝了她的眉心一眼,稍移開視線,投向她身後的暗衛。俊容沉定不變,視線卻冷凜如劍,威嚴寒徹。
那四名不慎讓刺客自盡的暗衛一霎繃緊了脊背,趕忙俯首謝罪:「屬下辦事不力,但請公子責罰。」
暗衛豈知,裴策的怒意非因他們丟失線索,而只因險些嚇著江音晚。
裴策玉面無一分情緒,將視線從他們頭頂一一掃過,又落回江音晚面上,森冷鋒刃早已不著痕跡斂去,只餘穩淡的安撫。
江音晚抬頭望著他,天際月色,人間燈火,映著一副清峻容顏。她心中擔憂他的安危,卻知道自己應當相信他能輕易處理好這些事。最後只是輕聲問:「已經沒事了,對不對?」
裴策順著掌下柔滑如緞的青絲,慢慢撫她的背,低緩哄道:「嗯,已經沒事了,晚晚不怕。」
巡邏的官兵正往此處趕來,遠遠可聞一隊靴聲橐橐。裴策漠然向隱在人群的一名侍從遞去眼神示意,讓他留在此地善後,暗衛則押上刺客返回船上。
今夜的遊玩註定只能到這裡,江音晚恐怕也沒有興致繼續。裴策看向江音晚,輕輕拍搭她的肩背,柔聲問:「晚晚走累了沒有?我揹你回去。」
江音晚輕輕搖頭:「我不累,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裴策靜靜看她一眼,深潭悠悠漩過幽渦。她的身子嬌弱,現在不覺得什麼,明日起來必會腿疼。知道她臉皮薄,若說大庭廣眾之下抱她回去,定要拒絕。他沒說什麼,轉過身,微微屈膝。
江音晚看著眼前墨袍背影,墨緞上繡著松紋,虯曲剛勁,針葉冽冽。她抿了抿唇,終究順他的意,纖柔手臂鬆鬆繞到他頸前,交疊。
裴策大手探過她的膝彎,直起身,輕鬆將她背起。他步步行得沉穩,不讓她覺出一點顛簸。
江音晚起初有些許緊張,微僵著上身。背著她的男人信步而行,步步穿過人潮,燈火漸闌珊,花樹婆娑,天幕上一輪圓月瑩潤,月色如水淌下來。
她慢慢放鬆了身子,嬌軟身段卸了力,盡數柔伏到他寬廣的背上,尖柔精緻的下頜,抵在他的肩頭。
男人如山嶽穩毅強大,今夜的刺殺,著實對他不成威脅,江音晚慢慢勸說著自己,腦中卻始終迴蕩著當日,在兄長面前,裴策輕撣衣擺,雲淡風輕道:「孤這些年所遇刺殺近百,刀光劍影不過家常便飯……」
他話中不斂凜倨,分明不將這些跳樑小丑般的把戲放在眼裡,但江音晚仍覺心悸。她擔心自己說得過多,要教裴策覺得她優柔多慮,想了又想,還是輕聲喚了一句:「殿下。」
此刻周遭已無人,她未在稱呼上掩飾。裴策微微偏頭,嗓音磁沉,漫然「嗯」了一聲,問她:「怎麼了?」
江音晚語調低低軟軟,氣息清甜,淺淺拂著男人的頸側,柔聲叮囑:「殿下要注意自己的安危,要愛惜自己的性命。」
裴策輕輕笑了笑,含著縱寵意味,似隨口應道:「有晚晚在,孤自然要愛惜性命,否則如何護著你?」
江音晚慢慢蹙起了眉。
不對。
不是為她,該是為他自己。
江音晚腦袋稍稍退開一些,凝睇裴策的側顏,這個角度,只看得到他鋒利下頜,眉骨至鼻樑鐫然如刻的輪廓,膚色是象牙一般的白,凜峻外有幾分良玉的雋潤。
有她在……若是她不在了呢?那個夢境裡,裴策不顧一切,縱身入她的靈柩,擁住她的屍體,那樣用力的相擁,輕柔的吻,觸感歷歷清晰。
江音晚的心彷彿被綿密的針扎著,細而尖銳的疼。她病逝之後,裴策是如何度過?她不敢再想下去。
且不說前世,她因病早亡,哪怕今生,她也註定不是久壽之人。她走之後,裴策又當如何?
江音晚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