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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音晚一聽這話,立時將搭在脈枕上的右手收回了羅幔內。猶覺不放心,將一雙柔荑都背到身後,同帳外的羅太醫商量道:「羅大人,能不能換個法子?」
嗓音是天生的嬌軟,杏眸淚意未乾望著羅太醫的方向。羅太醫躬身低頭看不到,裴策卻看得清楚。方才稍見溫和的面色,霎時沉冷下去。
羅太醫正欲回答,按方服藥亦可,便感到一道冷峭視線如寒芒刺在自己背上,登時從脊背悚到了頭皮,噤聲不敢言語。
江音晚等了片刻,反應過來,羅太醫是顧忌殿下。於是慢慢將視線移到裴策的面上,見他神色寡漠,眸光極淡地看著自己。
長睫不由一瑟,沾染淚霧晶瑩,如揉了一把碎星。江音晚猶豫半晌,終是大著膽子,將一隻素手從背後伸出來,輕輕捏住裴策的袖擺,晃了兩晃。
軟聲哀求:「殿下,有別的法子治療的,對不對?音晚可以乖乖喝藥,針灸好疼的。」比起苦,她還是更怕疼。
裴策目光靜邃,閒倚床頭,一言不發。
江音晚撲簌簌落了兩滴淚,心中生出怯意。想了想針灸的疼,還是鼓起勇氣,鬆開了那截袖擺,縴手再往前挪了一點,輕輕勾住裴策的尾指。
再喚一聲:「殿下……」
裴策神情疏淺,漆眸凝在她面上,卻是對著帳外的羅太醫淡聲道:「姑娘問話,啞巴了?」
這話意嚴厲,羅太醫心中叫冤,但絲毫不敢展露,擦了擦額際冷汗,道:「回姑娘,旁的法子亦可。下官開個方子,按方煎服即可。」
他這邊話音剛落,江音晚轉過頭來,正欲道句「有勞羅太醫」,便聽裴策先一步扔下冷淡的一聲:「下去吧。」
羅太醫一刻不敢多留,趕忙告退,開方子去了。
羅幔內二人相對,江音晚覷一眼裴策神色,勾著他尾指的縴手一顫,就要往回收,卻被裴策按住。
江音晚以為他又要像白日在鼎玉樓那般,雖剋制自己不往回縮,指端還是不自覺輕顫了一記。
裴策卻只是捏起她的四指,將掌心翻轉呈在面前,看了一眼,便鬆開。
江音晚怔怔反應過來,這隻正是掌心傷了的左手。
這一晚,裴策宿在了歸瀾院。
夜色深濃,燈火盡熄。唯有拔步床邊托架上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泛著一抹瑩潤的光,映上越羅幔帳的淺柔霧紫,帳內望去,如一簾繾綣幽夢。
江音晚果然依言乖乖喝了安神的湯藥。即便吃了蜜餞,嘴裡依然殘存著苦味。她此刻卻顧不得這些。
並肩躺著的男人,存在感太強。
兩人蓋著同一床錦衾。室內溫暖,衾被亦不厚重。衾被下,素軟緞寢衣單薄,屬於男人的體溫,如此清晰地傳遞過來。
江音晚今夜慟哭太過,不只是為了那個噩夢,亦是為了今日見過大伯母后積滯的傷懷。精神過傷,喝了藥後,反而清醒難眠。
她抿了抿唇,悄悄往遠離男人的一側挪了挪身子。隨後停下,側耳聽裴策的動靜,只聞他呼吸輕緩,似是已入了眠。
江音晚舒出一口氣,隨即擔憂動靜太大,趕忙斂住了呼吸。片晌,她又慢慢往遠挪了挪。
待第三次試圖挪動時,她以為已入眠的裴策,倏然側轉過身,勁瘦臂膀橫過來,徑直一攬,將她帶入了懷裡。
江音晚不由輕呼一聲,在黑暗中驀然睜大了眼,呆愣愣感受著掐在腰側的大掌和驟然靠近的高大身軀,腦中空白了一霎。
她下意識輕輕喚了一聲:「殿下……」聲調柔婉嬌怯,帶著試探的拒絕。
裴策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沒說什麼,也沒放開她。
江音晚不敢再出聲,只怔然仰躺著。男人帶著壓迫感的身軀側對著她,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