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第1/2 頁)
「可我明明都已經好了……」江音晚輕聲嘟囔了一句,隨晚風送到裴策耳裡,幽潭一般的眸,染上一點溫意。
江音晚抬起頭,不再看藥,小鹿一般的眼,望向身側的青蘿:「太燙了,我等一會兒再喝好不好?你不必盯著我,我一會兒一定喝。」
她的嗓音已從風寒中徹底好轉,不復那微微的啞意,天生的嬌柔婉轉,像濛濛絮雨後,弱不勝輕絲的初蕊。即便只是平述,亦如撒嬌一般。
這樣的輕聲軟語,向著旁人。
裴策的眸,倏然涼下來,濃黑莫測,薄唇抿得平直。
第11章 蜜 蜜餞
江音晚一汪琉璃碧潤的眸,帶了點殷殷的光,望著青蘿。
青蘿只是個稚澀的小丫頭,哪裡禁得住這樣的目光?幾欲立時應承下來。但想起秋嬤嬤的吩咐,還是忍住。
「姑娘,您已經等了許多個『一會兒』了,藥已不燙了,還是快喝了吧。再涼下去,便該損了藥性。」
青蘿正哄勸著,驀然噤聲斂色,朝紫檀座屏風半掩的方向屈膝深深一禮:「奴婢參見殿下。」
江音晚神色一滯,順著青蘿下拜的角度回身。身披玄青羽紗面鶴氅的男人,倚立在漆心染牙山水屏的檀木邊座旁,一襟晚照,染著寒。
他不知是何時進來的,眸色沉湛,薄唇緊抿,面色不豫。
江音晚長睫顫了顫,有些慌。想要起身行禮,卻被幾步走近的裴策伸手摁住了肩頭。
那力度不輕,帶著薄薄的怒。江音晚頓住了起身的動作,跌坐回榻上。
隨裴策抬手的動作,鶴氅半掀,露出氅下的墨緞袍衫。袖口鑲同色夔紋,伸出的手掌摁在削薄的肩上,白若邢瓷的手背青筋隱隱,猶剋制著力道。
江音晚感受著肩頭輕痛,心底慌亂,半垂螓首,避開寒泉般的視線。然而扣在肩上的修長五指,轉了力,掰著她的薄肩,迫使她仰起頭來。
顫著秋波的杏眸抬起,惶然對上沉邃的目光,江音晚小聲囁嚅,嗓音輕軟:「殿下……」
她不明白,裴策為什麼不高興?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又該做些什麼?
然而裴策寒冽眸色莫名稍緩,驀然鬆開了扣在她肩頭的力道,直起了身。室內溫暖,他隨手解開頸下繫著的玄色長絛,將鶴氅褪下。
青蘿小心翼翼湊近裴策一側,接過他隨意解下的鶴氅。裴策朝青蘿一瞥,目光寡漠薄涼,卻看得青蘿脊背陡然顫慄,就要軟膝跪下。
裴策最終只是冷淡地命令:「下去。」
青蘿趕忙捧著那件寬大的鶴氅,攆著腳步退出去。
侍立在落地罩旁的婢女察覺氣氛,已自覺退下,裡間僅餘了兩人。裴策的神情又緩了些許,在羅漢榻另一邊坐下,與江音晚隔一張小小的紫檀幾相對。
小几上,苦藥浮動的騰騰熱氣又散了幾分,只飄著疏疏的幾縷。
裴策視線溫淡,輕輕在藥碗上一落,正欲伸手端起,一雙纖柔素手便搶先將藥碗捧過。
江音晚猜不透裴策的心思,只能從他瞧藥碗的那一眼,推測是否因自己不肯喝藥,過於任性驕矜,惹惱了他?
於是當即自覺地捧起藥碗,拈著藥匙,一勺一勺地喝著。
藥的溫度晾得正好,然苦得讓人舌根都麻了。江音晚每舀起一匙,都蹙一蹙眉,下意識屏住鼻息,閉了眼,再送入口中,囫圇嚥下。
她側對著裴策,一匙一匙飲得極慢,卻不敢停。因她感知到裴策的視線始終凝在她的面上,讓她如芒在背。
她卻沒有發覺,在她搶先捧起藥碗時,裴策的眸底有一霎的沉,但很快緩和。隨後便側身倚在檀木榻上,靜靜看著她喝藥,矜慢閒逸。
既然怕苦,便該捧著碗一氣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