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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彩虹消失的極快,小陳低頭按了呼叫鈴,再得空抬頭望向窗外時,天空只有淡淡的彩色印子,再眨眨眼,連那道淡似透明的印子也看不見了,只餘萬丈黃昏。
第一個進來病房的是蘇恆霖,小陳怕他,他這幾天發了好多次火,連教授都被罵得狗血淋頭。
什麼嘛,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有年輕醫生抱怨說蘇家這個病人也太難搞了,剛被罵完的主治教授脫掉手術服說,你可別亂說蘇家的話,我們的醫院有一半錢是蘇氏地產贊助興建起來,連地皮都是他家的。
護士小陳連忙調好吊針的藥水就低頭出去了,不敢多話,也不敢多看。
臨關上門之際,護士只看到許予茜極度疲憊地閉上眼睛,嘴角下沉,似乎並不願意看到來人。
病房裡再發生些什麼,她就不知道了,緊接著主治醫生也過來,轟轟烈烈的一行人走進病房裡。
許予茜清醒過來了,已經完全度過危險期,蘇老太太溫柔地握著她的左手,擦了擦眼淚,又心疼又生氣,直罵她:「糊塗啊,怎麼幹了這糊塗事!」
許予茜咬住下唇,費力地想了想,話在嘴邊滾了幾滾,沙啞地出聲:「奶奶,你讓我走吧,我真的不想……」予茜扭過頭看著窗戶,繼而出聲「不想在你們家了。」
她如此堅定,昏迷時說,清醒時也說,守在旁邊的蘇恆霖臉色一變,渾身血液冷了下來,眼眸裡滿是灰敗,他的臉毫無血色,比起許予茜還要蒼白。
他被激起憤慨,倔強地扭頭望向別處,冷冷地回絕道:「我們家怎麼?是餓著你還是冷著你了。」
許予茜望向他,他的身後是窗外,窗外儘是一篇黑暗,她從胸膛中吐出一口氣,輕輕的,近乎哀求道:「我什麼都不要,只要離婚……」
「我對於你又有什麼意義,你不喜歡我,我們……不要互相折磨了。」
蘇老太太在旁勸慰幾句,然而,蘇恆霖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固執地再不肯開口。
許予茜的性子是那樣軟弱,她想逃也不知該逃到哪裡去,她已經完完全全清醒了,這一年裡,她住了三次院,每次都落得那樣傷心。
第一次進醫院,是未婚先孕,還是個大學生,在那樣難堪的場面裡被蘇恆霖看見,他還問了是誰的孩子,是誰的孩子。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她,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沒有感情。
然後是流產,接著是這次。
她真的,完完全全放下了,放下自己心中無謂的念想,她不喜歡這個人,不喜歡這個十七歲摔倒問她痛不痛的男人了。
晚上醫生慣例巡房,白大褂戴口罩的醫生輕輕地推門而進,無聲地來到她面前站定,彎下腰認真地檢查著她手腕上的傷口,不發一言,纖長濃密的睫毛卻在微微發抖,過了良久,終於,有滴水狀物滴下,落在纏繞著傷口的白色紗布。
醫生隨即反應過來,馬上挺直腰桿,偏過頭去擦擦眼睛。
「彥宇哥。」
安靜的病房裡,許予茜輕輕的叫了一聲。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面了,也很久沒聯絡了,上次見面在醫院,沒想到,老地方又一次遇上故人。
許予茜知道他的訊息,知道他畢業,歸國,在簡灘一院當外科醫生,是康莊大道,是穩定又向上的人生。
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已經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程彥宇也知道她的訊息,大學懷孕,輟學嫁人,流產,然後自殺未遂。
他是今晚才知道的,剛下了一臺手術,去主任的辦公室交報告時,聽到護士長在給主任匯報五樓的情況,五樓是貴賓病房,全層都是為了服務蘇家而設。
他有心想了解情況,翻了病歷,是許予茜,病歷報告字字鑽心。